春色燃了蜡烛，微弱的烛火打在阿瑾的小脸上，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却苍白至极。
“光线太暗了。”程曦瑶蹙眉，古代的照明设备也是差的，她怎么给阿瑾上药。
春色赶忙又点了两根蜡烛，最后直接拿起烛台凑近他们，“主子，这样可以了吗？”
程曦瑶点点头，拿起温热的丝帕将阿瑾的伤口擦拭干净，她动作小心轻柔，生怕碰疼了阿瑾。
“嘶。”阿瑾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狰狞起来，两只手忍不住想要抓住程曦瑶摁在她脸上的丝帕。
程曦瑶心疼的紧，却还是向着刚进来的苗星云使了个眼色。
苗星云心神领会，立马上前按住她乱动的小手，鼓舞到，“好了阿瑾，你可不能抓，这万一留了伤疤可怎么办。”
阿瑾对痛感比常人都敏锐的很，现在脸上那么长一道口子，换作平时，她早就哭的死去活来了。
可是她今天生生忍住，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主子的怒火更上一步。
她咬唇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程曦瑶松了一口气，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莫静禹刚回府就听闻了今日发生的事，他神色大变，也没听完全，带着重阳便向葳蕤轩走去。
刚抵达葳蕤轩，就被苗星云拦住了。
他不接，皱着眉头盯着他，目光中有抹冷然的寒气。
苗星云自小就是被吓大了的，却还是被莫静禹的目光瞧得陡然一惊，她是真想撒丫子就跑，但是想到程曦瑶的嘱咐，还是挺起胸脯冲着他横眉冷对。
“莫静禹，曦瑶说了，今日累了，不想见你，你还是去看看那位昏过去的侧妃吧，”
重阳心中也是急躁的很，刚刚那个仆人说话都不利索，结结巴巴断断续续，他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出事了
只要不是阿瑾。
他心中默念。
“滚开！”莫静禹心中担心的紧，说话再也不顾彼此身份，拔腿就要向着里边走去。
“不准进去。”苗星云横臂一拦，左右不让他进。
重阳急了，一把拔出手中的剑，剑声嘹亮，剑身闪着金属的光，此刻那剑身真梗在苗星云脖子上。
“王爷让你滚，你听不到吗！”
苗星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拿剑架在她脖子上，她的小脾气登时上来了，“怎么，你有胆子就弄死我，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蛊虫厉害。”
“你！”重阳气急败坏，差点就一个没忍住。
莫静禹的眸色沉了沉，盯着她隐忍不发。
一股危险的气息在他们周遭蔓延。
苗星云险些坚持不住。
“王爷，”程曦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那柄长剑瞬间从自己脖颈出抽离。
苗星云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在。”莫静禹沉声应道，目光锁紧了屋内的方向。
“妾身身体无碍，倒是侧王妃伤的不轻，王爷还是去雲冢阁看看吧。”
她语调轻飘飘的，仿若来自天际，有那么一瞬间让莫静禹听的不那么真切。
他嘴唇微抿，单手负于身后，手背上是沟壑暴起的青筋。
“照顾好王妃。”
他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重阳脚步微挪，末了还是回来，“刚才事出紧急，请原谅重阳冒犯，不知圣女可否告知阿瑾可还安好？”
苗星云嘴皮动了动，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重阳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更是如火撩一般难熬，“阿瑾出事了对不对，”
苗星云跺跺脚，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阿瑾的脸被赵梦凌伤了，划出去一道血口子，现在被曦瑶给医治好，若是恢复的好。日后应该不会留疤。”
重阳心中一恸，那丫头有多怕疼他怎么会不清楚，现在又伤在脸上，心中该有多么害怕。
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照顾好她。”
他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只留下苗星云在原地凌乱，得，她成老妈子了，就欠他们的。
她转身回到屋子里，关了门才看见程曦瑶正坐在桌子旁发呆，阿瑾那姑娘早就在床上熟睡，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其实大可不必。”
程曦瑶的脸在烛火中一明一暗，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必须。”
今日的事情她始料未及，阿瑾受到伤害都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他偷溜出府，暗地里让人给她送信儿，赵梦凌果然中计，领着人来门口叫嚣，她一激她，赵梦凌便会出言顶撞，她大惩小戒，直接禁了她的足，自己以后会安生的多。
可谁知道阿瑾会冲上来护住她，生生的挨了一掌。
她原本就没打算告知阿瑾，阿瑾这丫头心里藏不住事，她怕她演砸了，结果，现在却让她受了伤。
她心中的愧疚，悔恨，无奈全部涌了上来，差点将她溺毙。
阿瑾平常那么怕疼，今日里却硬生生忍住。
所以，事情脱离了她的控制。
至于莫静禹，他是男人，后宅的这些事她根本没打算让他插手。
他会来葳蕤轩是肯定的，但她此刻却不想看见他，她想冷静冷静。
“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
是啊，不是他的错，不是他要娶的赵梦凌，也不是他伤的阿瑾，只是，她今日里就是想把这股邪火撒到他身上。
程曦瑶扭头看了眼睡的正熟的阿瑾，轻声说道，“我自然知道的，只是现在我不太冷静，我怕我会冲他发脾气，赵梦凌怎么说都是他的侧妃，谁让他出去拈花惹草，勾搭这么个祖宗回来。”
苗星云轻扯嘴角，无声的笑起来，“过分了啊，我都要替莫静禹抱屈了。”
夜色更深了，凉意带着冷风钻了进来，苗星云关好窗，给阿瑾掖好被子，见她仍旧巍然不动的坐姿，忍不住问道，“还不睡？”
烛火已被燃了一半多，光晕愈发的惨淡起来，程曦瑶轻笑了一声，在这幽幽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睡？如今的情形只怕是睡不了了，今晚啊。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