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无法忘记,在他因为背不出千字文的时候,漫天大雪,他被赶出了寝宫,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将他抱在怀里,给了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温暖。八壹中文網
他的生命在渐渐消逝,莫子衿轻展衣袍,融于黑夜。
程曦瑶他们在半月后回到了乌斯藏的都城,关银屏却带来了一个噩耗,陆湛南于三月前自戕而死,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她又惊又惋惜,那般温柔的男子怎会死的这般突然,还是自戕。
阿瑾也是嘴巴大张,似是根本不敢相信,她平日里无事也会去找星云姐打发时间,那个俊朗如画的男子会在旁边贴心的给他们地上吃的,可是星云姐却并不领情,反而对着他大吼大叫,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依旧笑着看向他。
倏地程曦瑶想起苗星云半年前曾经询问自己的那件事,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是不是因为星云?她现在在哪里?”
关银屏提及此处,也难受的落下泪来,“听闻是星云姐的旧情人来找她,她心中也对他一直放不下,后来陆世子发现便放她离开,当晚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准任何人接近,不知为何,星云姐半月后便回来了,只是陆世子早就成了一副残破不全的尸体。”
阿瑾捂住嘴巴,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在打着转。
程曦瑶心中蓦然一痛,为了那个痴情错付的男子,为了那个不知珍惜的苗星云。
“星云姐直接崩溃了,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日,我怕她出事,去敲她的房门,发觉她抱着陆世子的尸体,已经晕死在房间里,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请了医官,才将星云姐给救了回来,后来,她身子好了后,便带着陆世子的骨灰走了,听说是回了淮南。”
她已经泣不成声。
阿瑾转身抱住程曦瑶,无声的哭了出来。
他为她而活,她的离去让他再也没了生存的希望,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受那锥心之苦。
星云的左右摇摆,漂浮不定,是他致死的最锋利的利器。
乌斯藏的天依旧是碧蓝的,可是人心却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酿成惨剧的最直接原因不过是自作自受,不知满足。
军机处,莫靖禹看着那耶律地图,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虑什么。
黎越推门而进,大病初愈后的他还未恢复,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他咳嗽了一声。
莫靖禹命人赐座,关心起他的身子,“这都这么久了,身子怎么还没好,可看了医官?”
他又咳了一声,脸上是因为咳嗽引起的薄红,他摆摆手,“没什么大碍,在休养几日便好了。”他的目光落在那份地图上,有些意味不明的说:“这么久了,云尘还未捉到,”
“地图上总是不太完整的,他云尘自幼生活在这里,当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若是真心想要藏匿,只怕我们也捉不住他。”
“他会出来的,灭族之仇未报,他也绝对不是会苟且于世的人。”
小厮上了茶后便退下,莫靖禹捻起茶盖,放到嘴边吹了吹,又问道,“太子那里,近日可有何异动?”
黎越面色微凝,慎重道:
“刚得到消息,齐王中毒而死,此事查出和皇后有关,皇帝已经下令将皇后幽禁,这两日赵相频繁走访太子府,同行的还有被王爷打断腿的张谦。”
茶叶沉淀在杯底,灼灼白气升腾而上,莫靖禹眼里一片却是一片凉薄,
“二哥动作还蛮快的,让我们的人盯紧太子府,若是他不反,我们就逼他反。”他眼里是暴戾的狠意。
黎越颔首,在八年前,他便是睿王的部下,不过一直是在暗里罢了,父亲身为当朝太师,一直为储君做事,他不得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在莫云徽身边蛰伏八年,才取得他的信任。
现在,父亲老矣,他的政治立场早就该退幕了。
夜幕低垂,如墨般渲染开来,钩月晕浅。
程曦瑶被莫靖禹带离了琉璃宫,策马奔腾,就在程曦瑶趴在马背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骏马停了下来,程曦瑶被莫靖禹毫不怜香惜玉的拍醒,一睁眼就被他被抱了下来。
身上的斗篷被紧了紧,一个暖暖的水袋被塞进了她的怀中。
身子一暖,心中也跟着暖和起来,她正想在莫靖禹怀里蹭蹭,顺势在索个吻,谁知那人却不解风情抵住她的肩,“瑶瑶,看那边。”
程曦瑶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颗成“y”字型生长的大树,枝繁叶茂,上边挂满了红色的绸带,清风一拂,便化作蝴蝶的翼,不受制约,烂漫飘荡。
那棵树的正上方,恰好是一道靛蓝色的星河,将天空分成两部分,一般漆黑,乳白色的星星,一半则是橘色偏黄的夜空,星星便如水晶一般耀眼。
在他们的正前方,则是一片水红色的虹光,一如白昼,光彩分明。
远处带着黑影的树似是这画境上的点缀,星星,天空,大树,缺一不可。
程曦瑶似是被蛊惑一般,琥珀色的瞳孔在光晕里趋近透明,她忽然尖叫一声,跳着喊着往那处光源奔去。
莫靖禹看着她胡闹,眼里带着宠溺的笑,却还是怕她乐极生悲,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她跑到那颗大树下,红色绸带拂过她的脸,笑意在脸上绽开,“好漂亮,这比我看到的任何美景都更胜一筹。”
他的眉眼好似会发光,却只对她一人,“喜欢吗?”
她忙不迭的点头,刚才的困顿一扫而空,兴奋异常。“当然喜欢,我就说嘛,这乌斯藏除了地势险要,简直就是一块宝地,这里有中原见不到的奇致风景,有种超脱自然的美。”
“可是,我怎么觉得,瑶瑶要比这美多了。”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愣住,反应过来后便是指着他狂笑,
“莫靖禹,你真不适合说情话,还是多损损我吧,那样我还比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