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本就崎岖,现在又下了大雪,马车实在是难走,莫云徽弃了马车,飞身上马。
身后追兵的声音愈来愈近,黎清调转马头,面色坚定,“太子殿下,您先走,属下去挡住追兵,只要往前一直走,便能到了胡翰兵的领地。”
莫云徽想要说些什么,听闻那追兵的声音脸色一变,“多保重。”
看着他逃窜的身影,黎清冷嗤一声,夹紧马腹,策马便奔向前方。
北云彻的部队早就守在那里,见他过来,迎了上去,“可是黎清?”
黎清轻微颔首,“是,多谢城主相助。”
“客气,”北云彻拉了下缰绳,想起那两个女人,又问道,“那两个女的?”
黎清眼底的嫌恶一闪而过,毫无怜悯,“赏了底下的兄弟就好,”
他们三番五次的陷害于睿王妃,这样的下场是应得的。
漫天雪花飞扬,黑瓦红墙,层台累榭,都披上了雪衣,单调的颜色,深沉的夜里,生命在渐渐消逝。
一碗黑色浓稠的汤药放置在桌子上,已经不再冒热气,床上的人还在微微喘息。
脚步声响起,一道黑影已经站到了他窗前。
屋里只点着一盏烛火,黑暗的令人压抑。
“子衿?”
他沉沉的应了声,俯身扶起他,将那碗药递到她嘴边,语气淡淡,“父皇,喝药了。”
那碗药已经凉透,腥苦却丝毫不减,发白的眉毛蹙起,额间隐隐拢着一股乌黑之气,他却没的选择,一口气喝完后,呛得他鼻涕眼泪直流。
莫子衿丝毫不嫌弃,拿起枕头旁的帕子给他擦拭干净。
“皇后如何了?”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给老皇帝掖好被角,莞尔一笑,吐出简洁的两个字:“疯了。”
皇帝低低的咳嗽了声,“朕死后,将朕的骨灰跟你母亲一起扬在草原上便好,至于皇后,将她活葬在陵寝里。”
“是。”银质小碗被轻搁在桌子上,他转身,“那父皇好好休息。明日我会让四弟进宫陪您。”
枯瘦的手动了动,他抬眸看去,床上的人正睡得安详,仿佛是在做什么美梦,敛下目光,他退了出去。
雪花落的肆无忌惮,打在他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痛意,体内的毒素疯狂的涌向四肢,无处哀痛,撕心裂肺,他跪倒在雪地里,身体只会更凉,淡蓝色的绸缎斗篷上绣着乳白色的茶花,与雪花共舞,美轮美奂。
茶色的瞳孔黯淡无光,目光更够触及之处,都逃不脱这高大的宫墙。
鹅毛大雪悉数滚落,毁灭的是整个人世间。
痛到极处,竟然五官失感,再也看不见,听不到,甚至感受不到生命的呼吸,如此便是最好。
冬日的早晨总是考验人的韧性,她早早醒来,却趴在温暖的锦被里不敢出窝,直到扶安扭着小身子歪歪斜斜的进来催她,她才懒洋洋的穿衣起床。
不见莫靖禹的身影,也不见关银屏那个丫头,阿瑾对着她比划了半天,她才看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