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与这位刑部尚书戚智有过几面之缘,当然那是在金銮殿上大家上朝的时候,其实互相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戚智认出是徐忠后,两人简单说几句官场场面话,便即步入了正题。
“这人是……”
当被徐忠给带到马车上奄奄一息的文天都面前时,戚智立马被这位上任帝师的瘆人惨状给震惊了一把。
不过很快便恢复到了正常。
毕竟对于他们掌管刑部的人来说,给犯人用刑宛如家常便饭,甚至比文天都这种更惨烈数倍的酷刑戚智都亲手操刀过。
所以对于文天都面部以及四肢体魄的严重创伤,他只是第一眼震惊过后,就不再关注了。
徐忠淡淡地道:“戚大人不妨仔细看看,眼前这人是否有些眼熟?”
闻言,戚智面带疑惑地走近了稍许,在文天都那满是血污的脸上仔仔细细观察了约莫十几息光景。
突然,他浑身一震,愕然扭头看向徐忠道:“徐大人,此人该不会是七年前被先帝下诏入狱,却在准备实施宫刑的前一晚逃出王都的上任帝师文天都吧?”
徐忠耸耸肩道:“戚大人这话说的不够全面,准确来说,是从刑部大牢出逃的上任帝师文天都。”
有关七年前文天都的那个案子,徐忠特意找袁初焕咨询过细节,得知原来当初这位上任帝师正是从刑部大牢中逃出的生天。
那时的戚智还是刑部的一名小小书令史。
恰好赶上文天都自刑部大牢逃窜,惠帝洛飞鸿雷霆震怒之下将刑部主事以上的所有官员一抹到底。
戚智这才得了便利,一日连跃三级,由六品刑部书令史,一跃成为了正四品的刑部侍郎,没过多久便又被擢升为刑部尚书,并一直延续至今。
所以说戚智能有今天的辉煌,还真得感谢当初文天都的那次震惊了整个大黎朝野的越狱。
“呃……”
戚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莫非徐大人是想将这位上任帝师再次关押在我刑部的牢狱之中?”
徐忠点点头道:“不错,其实下官这么做也是为你刑部正名。七年前,这文天都自你刑部大牢越狱,对刑部名声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如今下官将其擒获,再安排入你刑部,待陛下班师回朝后,戚大人你带着这位当初闹得王都满城风雨的特级人犯入宫面圣。届时陛下必然龙颜大悦,一举摘除你刑部办事不利的帽子。”
听完徐忠这么一通利弊分析,戚智只是稍作沉吟,便就被说动了。
他苦笑道:“徐大人说的不错,这些年因为文天都在逃一案,我刑部在朝堂上的确失去了不少话语权。连带着戚某在陛下面前也是时刻战战兢兢,小心行事,唯恐一个不慎惹得陛下龙心不悦,牵连我刑部上下得不到好的资源配额。”
顿了顿,戚智续道:“假如赶在陛下刚打了场胜仗凯旋而归时,戚某再将这个姓文的提到朝堂上,的确是让陛下龙心大悦的一件大喜事儿,没准从此对我刑部刮目相看也有可能。只可惜地是……”
说到这,这位刑部尚书忽地朝徐忠面带苦色道:“我刑部大牢自从设计之初,便考虑到有人劫囚或囚犯越狱的问题,所以机关重重,守卫森严。但当年这文天都还是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去,徐大人可知其中缘故?”
这一点也是徐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因为牵扯到刑部的秘辛,便是工部尚书袁初焕都知之甚少。
当下徐忠正色道:“愿闻其详。”
戚智叹了口气道:“此事牵连甚广,原本就该在七年前给尘封下来的。但如今既然徐大人再度将这文天都给捉拿归案,那么戚某说与你听,也不算是破坏规矩。”
说着,就见这位刑部尚书露出一副回忆的神情,道:“三十年前,我大黎中州有一个神秘的门派突然崛起,他们尊三清四御,广纳门徒,没到十年,便有十万余弟子,隐隐能与在我大黎传教了八十余年的婆娑教相庭抗礼。”
“原本在我大黎能有一个本土门派崛起,朝廷是默许的,只可惜这些人渐渐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们开始利用一种南疆的邪异蛊术来控制门中的年轻女性,供他们修炼蛊术,久而久之,将偌大的中州弄的乌烟瘴气。”
“非但如此,其门主野心极大,企图将宣扬众生平等、教义与其宗门宗旨相悖的婆娑教给赶出中州,好独占整个中州。为此,那位门主决定亲自上万法寺挑战婆娑教的佛陀梵静安。”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虽与梵静安同是武神修为,但还是棋差一着,被这位佛陀的不灭金身给震成重伤,后来只带了几名亲传弟子逃入大梁南疆,门下的十万弟子转眼风流云散。”
从戚智提到这个门派开始以蛊术控制年轻女性时,徐忠就已猜了出来,对方所说的正是他昨晚在赤练峰上从文天都和葛鸿两人口中偷听到的蛊门。
记得葛鸿曾说过,他的师尊在二十年前曾与万法寺的住持梵静安一战败北,随后蛊门就退出中州,暂避南疆。
两者正好能对上。
徐忠心中忽地一动道:“戚大人的意思是,当年蛊门门主被梵静安重伤,门下亲传弟子虽退出中州,但其实退的不够干净,譬如还留下了似文天都这等潜伏在我大黎别处的弟子?”
闻言,戚智眼含诧异地瞥了徐忠一记,道:“原来徐大人竟也知道蛊门,看来是戚某多虑了。”
徐忠摸了摸鼻尖,道:“下官得知这个门派,完全是一个巧合。”
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那就是他昨晚的那番离奇经历,简直巧合到仿佛是评书小说或影视剧一般,说出来估计都没有人能信。
先是被文天都下了食脑冰蟾子蛊,然后在赤练峰偷听文天都和葛鸿同门相斗时,被率先逃走的葛鸿给提前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