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汪精明点了点头道:“徐大人,你只管将心放在新型军械的研究上,有什么委屈陛下自然会为你解决。”
“咳咳!”
这时,中书令王洪干咳两声道:“徐大人,老夫在此保证,只要你肯继续待在火药炼制局为我大黎潜心研制全新的火器,至于你擅杀飞尘郡王一事,老夫为你担着!”
听到这里,徐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安排王海将这门大黎首尊火炮拉到宗正寺大门前当着数万百姓的面进行试射,当然是徐忠有意为之。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大黎的百官以及黎民百姓们亲临现场,见识一番他所设计出的这门火炮究竟威力大到何等程度。
也正是亲眼目睹了佛郎机炮的强大,才能让他们最直观地感受到研发出这种神兵利器的设计者的厉害之处。
那么,当后面再见到作为佛郎机炮总设计师的自己遭遇别人攻讦时,他们不遗余力地替自己辩解维护,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唉!”
洛云锦深深一叹,道:“徐忠,你该知道,朕虽贵为天子,但有些时候行事也不能任凭一己喜好。朕需要顾全大局,平衡各方势力。清河郡王等人乃是朕的族亲,他们联名血书请愿,朕也不得不考虑一番他们的感受。”
说到这,就见这位大黎女帝侧目瞥向身后的清河郡王,道:“三叔公,你刚刚也听到我大黎百姓们的呼声了。诚如王丞相所言,徐大人为我大黎研发了黑火药、燧发枪和佛郎机炮,是我大黎百年难出的一代国士。所以,直到此刻,你依然觉得他没有资格处决洛飞尘这个皇族败类吗?”
闻言,清河郡王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他长叹一声,冲徐忠一揖到底,道:“徐大人,本王并非那种只为一己之私而枉顾大黎社稷的心胸狭隘之辈。您有大才,有您,实属我大黎之幸。恕本王先前眼拙,竟差点让我大黎失去了一名绝顶军械天才。”
“假若真个如此!”
他脸上露出一抹惶恐之色,道:“那本王便成了我大黎的千古罪人!”
徐忠赶紧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面前这老头可是连洛云锦都得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句“三叔公”的存在,自己身为洛云锦的臣子,自然不好太过托大。
当下他一脸正色道:“老郡王言重了,您老在皇族中辈分资历最老,为族人发声也是人之常情。要怪只怪某些怂恿您以血书告小子御状的幕后操手,她故意隐瞒真相,分明是在存心误导您。”
说话间,他有意地朝长公主洛飞彤处瞥了一眼。
“唰!”
徐忠的话音刚落,可以明显看到这位长公主娇躯一颤,俏脸刹那间变得苍白而无半点血色。
清河郡王摇了摇头道:“此事怨不得别人,只怪本王人老糊涂,乍闻飞尘郡王遭人截杀便脑袋一热,一心只想找凶手讨要个说法,却忽视了我大黎的江山社稷。”
见这老郡王到了此刻还想替洛飞彤揽责,徐忠耸耸肩也没在意。
毕竟这洛飞彤乃是女帝洛云锦的亲小姑,自己吓唬吓唬她也就够了,总不能因为她怂恿九王联名血书一事就纠缠着不放,甚至逼洛云锦将她送入大牢吧?
那样自己就不是睿智,而是愚蠢了。
于是他淡然道:“王爷不必介怀,事情说开了就好,小子也并非那种心胸狭窄之辈,御前对质一事咱们就此告一段落如何?”
清河郡王点点头道:“本王也正有此意。”
洛云锦见九王联名血书状告徐忠一事得以完美解决,一颗心自然也落定了不少。
接着,就见她那双俏目定定地看着徐忠,眼中竟似隐隐带着一丝恳求之意,道:“徐大人,火药炼制局日后可还得仰仗你,望你千万莫要推脱。”
徐忠拱手冲这位大黎女帝抱拳施礼道:“陛下以国士待臣,臣必当以国士报之!”
寂静!
这一刻,非但是位于宗正寺门前的众位朝臣以及九位郡王,便是一圈围观的黎民百姓,都瞬间沉寂了下去。
陛下以国士待臣,臣必当以国士报之!
这句话,就犹如是赋予了一股神奇的魔力,萦绕在众人的耳膜,久久无法平静。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听得荡气回肠,心绪难宁。
洛云锦同样难掩心中的激动,俏脸带着一抹震撼道:“徐忠,朕在此立誓,若你此生不负大黎,朕必不负你!”
“哄!”
伴随洛云锦的这番话出口,众皆哗然。
能得一国之主开如此金口保证,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幸事啊!
群臣中的周斌琨两眼死死盯着徐忠的背影,恨得牙齿差点没咬碎一地。
他想不通,这徐忠明明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司礼监太监,为何竟一跃成了连陛下都这么尊崇的大黎国士?
眼下经徐忠借佛郎机炮这么一闹,其人气俨然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自己若再想将徐州城外的马匪安在他的头上,无疑等于是自掘坟墓了。
可如果不将徐忠拉下水,自己身为徐州赈灾督查却连徐州城都没有进去,失职之罪就算是坐实了。
沉默片刻,周斌琨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心一横,道:“陛下,臣要状告……”
“咳!”
就在这时,尚书令褚遂安突然干咳一声,打断了周斌琨的话头,道:“周大人,你是想说一些恭维徐大人的话吧?不过以本官看,徐大人高风亮节,应该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谄媚之词。”
说着,他还冲周斌琨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见状,周斌琨先是一愣,但相信自己这位老上司应该不会坑害自己,当下老老实实地低头回道:“褚大人说的是,是下官孟浪了。”
这一幕,自然被徐忠给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下不由暗叫一声可惜,假如这周斌琨此时跳出来寻自己晦气,他保证,定会让这位户部尚书尝尝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被尚书令褚遂安给制止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朝国字脸、丹凤眼、身材颀长、脸色始终如古井不波、年龄在五十出头的褚遂安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