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丁主簿闻言一呆,道:“大人,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苏县丞与下官共事了五年之久,在下官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位遵纪守法爱国谦卑的低调之人,怎么会突然就对大人您不敬了呢?”
“丁主簿是在质问本官?”
徐忠眉头一挑道:“本官问的你是犯下这等罪行的人该当何罪,你只管回答即可。不要告诉本官,你堂堂一名主簿,竟会对大黎国法不熟?”
“不敢!”
丁主簿赶紧向徐忠赔罪道:“依照大黎国法,不尊上司、藐视法纪之人,该仗二十,然后革职充军,五年内不允许擢拔升职。可苏县丞……”
徐忠信手打断了他,道:“那就赶紧安排下去吧。至于空缺的县丞,本官会禀明陛下,及时找人填补上。”
“啊?”
丁主簿傻了眼。
而县丞苏庆丰的脸色则瞬间沉了下去,道:“徐大人,下官乃户部尚书周大人的同乡,而且来自云州苏氏,大人当真要因为这点本就不值一提的小事而革下官的职?”
呵呵!
拿周斌琨来压老子,你还真是癞蛤蟆跳油锅,自己找死!
徐忠冷冷一笑道:“不敬上司依循大黎律法本就是犯罪,难道因为你还没有做出殴打或谩骂上司等更恶劣的罪行就不加惩处了?那样犯罪的代价也太小了!照你这么说,假如有一天本官当着那周大人的面说出一些轻视或羞辱他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不了了之?”八壹中文網
闻言,苏庆丰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自己刚提出周斌琨的名号,试图用他正三品的官职压一压面前的徐忠,谁知对方转口就拿周斌琨举个例子,倒让自己一时哑口无言了起来。
随即他冷声道:“徐大人应该听说过我云州苏氏吧?家父苏河乃现任云州知州,伯父苏灿前两天刚突破武尉巅峰升任桓将军手下的一名左偏将。而京师县丞不过是下官的一个中转站,用不了多久,下官便会回云州州牧府担任要职。”
“所以呢?”
徐忠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
听罢,苏庆丰眉头不禁深深皱起,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徐忠竟油盐不进,自己都将武尉巅峰修为的伯父给搬出来了,对方居然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当下他深吸一口气道:“假如徐大人肯不计前嫌,我想家父和伯父应当会很乐意结交徐大人这种连陛下都赏识的良朋益友。”
听到这里,徐忠心底顿时乐了。
敢情这家伙是眼见威逼自己不成,改为利诱了是吧?
徐忠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道:“区区一个四品知州和一个连武将修为都不到的偏将,也配做我徐忠的朋友?苏庆丰,你但凡多打听一些本官的信息,也不至于胆大到敢轻易招惹本官!”
说着,徐忠耸了耸肩道:“管教你死个明白吧!想必你已经知晓,本官之所以被陛下给关入大理寺,是因为斩杀了洛飞尘这位拥有皇室血脉的郡王。”
“但你恐怕还不知道,本官是当着镇北王的面,将一把刻刀捅入洛飞尘的喉咙之中。而在此之前,本官刚解决了武将巅峰修为的文天都,和他一位武将中期的师弟,以及洛飞尘身边那个武将初期的左将军王朗。”
“嘶!”
丁忧倒抽一口凉气道:“徐大人竟一连杀了三……三位武将?”
而苏庆丰听完后如遭五雷轰顶,瞳孔中满是惊骇欲绝之色,整张脸也惨白如纸,蓦浑身一个不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他嘴唇一阵发颤,竟似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显然已是恐惧害怕到了极点!
徐忠挥挥手,就像是赶苍蝇一般朝丁忧吩咐道:“还等什么,赶紧将这个碍眼的家伙仗二十丢到锦州镇南军去戍边。”
竟然直接将自己丢到了与大梁接壤的锦州,这家伙分明是不打算给自己活路了啊!
苏庆丰面如死灰,恨恨地盯着徐忠道:“徐忠,你好狠……”
徐忠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直呼上司名讳,罪加一等,丁主簿,再多加一条,本官要让他往后三代都脱不了军籍,而且不能擢升一官半职!”
牵连子孙三代,这个惩罚无疑是很重了。
这下,苏庆丰终于撑不住了,忽然匍匐跪趴在地,朝徐忠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讨饶道:“徐大人,小人知错了,还请徐大人收回成命,从此以后,小人敬重大人如敬重自己的父母双亲,再不敢有半分不敬,还请大人念在小人是初犯,从轻发落……”
早这样不就好了!
还非要逼本大人动真格的。
徐忠伸出右手小指挖了挖耳朵,旋即朝虚空弹了弹小指盖,扭头斜眄了丁忧一记,道:“丁主簿,还请暂且回避,本大人有些要事打算与苏县丞谈一谈。”
丁忧狐疑地扫了苏庆丰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退出了书房。
当书房内只有徐忠和苏庆丰两人后,徐忠一扫先前的漫不经心神色,两眼陡然犀利如电般盯着他道:“苏县丞刚刚说自己再不敢对本官有半分不敬当真是发自内心的?”
苏庆丰赶紧将头点的跟小鸡吃米一般道:“回大人,这的确是小人的肺腑之言,天可明鉴,若小人胆敢有半点假话,管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很好!”
徐忠沉声道:“那本官问你,去年三月,你们应周斌琨周大人的安排去接收各州郡上缴的赋税,都有多少人参与?”
“唰!”
可以明显看到,当徐忠的这句话问完后,苏庆丰的脸上惊骇之色比先前只多不少。
他颤声道:“原……原来徐大人来我京师县衙入职,竟是要查去岁的……赋税案?”
徐忠点点头,也没瞒他。
这,本就是徐忠故意用激怒这位苏县丞,然后逼他露出马脚,再以顶撞上司罪吓唬他充军的初衷。
你道徐忠真的是眼里容不下沙子,打算将这个最初胆敢藐视自己的苏县丞知罪革职吗?
不,当然不是。
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查去年赋税被人贪墨一案。
所以留着苏庆丰,远比将他发配边疆,要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