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王都,金銮殿。
女帝洛云锦身穿黄褐色的宽大龙袍,纤腰束一根绣着五爪金龙的烫金腰带,头戴帝冕流苏,倾城绝代的俏脸上充满威严,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大殿之上那张金丝楠木龙椅上,静静地望着台下一干跪在地上联合进谏的大臣。
这些大臣以门下侍中诸葛青云和尚书令褚遂安为首。
文官由户部尚书周斌琨和吏部尚书裴子安带领,跪在左侧。
武官则统一跪在右侧,带头的是骠骑大将军桓炫和巨鹿侯欧阳逸。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在金銮殿内跪成两排的文武官员,竟有将近五十之数。
等众位大臣施完礼后,洛云锦故作不知地沉声问道:“众位爱卿这么急着要见朕,可是有何要紧事?”
闻言,诸葛青云率先开口道:“回陛下,我等今次觐见陛下,是要状告京师县令徐忠徐大人不经兵部应允,擅自将我大黎军工最新研发的神器佛郎机炮拉出炼制局,炮轰我大黎从三品大员的官署,猖獗跋扈,嚣张狂妄,以下犯上,目无朝廷,请陛下圣裁!”
褚遂安接口道:“是啊,陛下,徐大人的确是天纵奇才,我大黎有他设计并研发出的黑火药、燧发枪和佛郎机炮,确实军事实力提升了数倍。陛下用国士来称谓徐大人,我等也觉得并无不妥。但这并代表徐大人因此就可以藐视我大黎王法,可以肆意妄为!”
说到这里,他勇敢地抬起头来,与洛云锦对视了一眼道:“陛下,恕臣斗胆说一句,徐大人此举,有些仗着陛下您对他的抬爱恃宠而骄了。若不严加管束,恐他日徐大人将更加的无法无天,届时若再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举措,一切就已迟了。”
别看褚遂安只是中书令、门下侍中、尚书令三个辅政大臣中的末席,但论心计,他无疑是三人之中最为深沉的。八壹中文網
其他不说,单从他的这番向洛云锦请命的话,就能看出一二。
这位尚书令没有像诸葛青云那般,一上来就把徐忠一棍子打死,企图将他的罪名坐实。如此非但达不到效果,反而还会引得女帝心生不快。
而褚遂安则先是肯定了徐忠的功劳,让洛云锦宽心,然后也不直接言明徐忠炮轰京兆府有罪,而是说他恃宠而骄,日后可能会犯下重罪。
所以他最后是希望女帝对徐忠加以管束,而非似诸葛青云那般大有逼女帝对其严施惩戒的架势。
这就是话术的魅力。
果不其然,洛云锦听完褚遂安的话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道:“徐忠炮轰京兆府一事朕也有所耳闻。想必众位爱卿应当还记得去岁地方征收的赋税有近半未入国库吧,此次朕委任徐忠担任京师县令一职,便是着他暗中彻查此事。为此,朕特许他便宜行事之权。”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他徐忠真个查出了些什么,动用火炮乃至军队都是可行的。
“唰!”
听完洛云锦的话,群臣有一个算一个,脸色纷纷都瞬间变了。
听面前这位大黎女帝的口气,似乎是铁了心要保那个徐忠了啊!
当下,有些靠后跪着的职位稍低的大臣,不由得隐隐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毕竟他们只是些摇旗呐喊的喽罗兵,跟随诸葛青云、褚遂安等朝中大员来金銮殿进谏,不过是想要在两位辅政大臣面前留下些好印象,好方便自己日后的升迁罢了。
所以没必要跟陛下在那死磕!
户部侍郎袁方跪在居中的位置,他最先发现附近一些同僚们神情的变化,当即向洛云锦磕头行礼道:“陛下,臣户部侍郎袁方有事启奏。”
“嗯?”
洛云锦纤眉微蹙,道:“袁大人有何话要讲?但说无妨。”
袁方恭恭敬敬地俯首道:“回陛下,自徐大人从火药炼制局将佛郎机炮拉到京兆府炮轰赵大人的官署后,我京中各个部门几乎人人自危,唯恐那徐大人一个兴起便调转炮口,轰击自己所在的官署。以至大家这一整天都胆战心惊,无心打理政事,长此以往,恐将耽误国事啊陛下!”
“咦?倒是没看出来这袁方平时一副狗腿子做派,关键时刻竟还有几分头脑!”
周斌琨大为赞赏地扭头瞥了袁方一眼,遂附和道:“是啊陛下,徐大人如今不过是六品的京师县令,便敢炮轰从三品的京兆尹官署,假如日后他官职有所晋升,是不是敢炮轰我大黎二品乃至一品大员的官署呢?”
“周大人此言差矣,你若与去岁的赋税贪墨案没有牵连,徐大人又何故会炮轰你户部的官署?”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却充满气势的嗓音在金銮殿外响起,道:“老臣中书令王洪,求见陛下。”
可以明显看到,在听到这个苍老的嗓音后,洛云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神色,她把大袖一挥道:“准了。”
稍后,又听殿外一人扬声道:“陛下,臣工部尚书袁初焕求见。”
“臣刑部尚书戚智求见陛下。”
“臣大理寺卿汪精明求见陛下。”
“臣御史大夫宋城求见陛下。”
“臣兵部侍郎薛方……”
不一会儿,竟足足有三十余位朝中大臣纷纷向洛云锦请示入金銮殿觐见。
洛云锦知晓这些大臣都是来给徐忠助威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因此,片刻之后,在金銮殿上,又跪了一排以王洪为首,工部尚书袁初焕、刑部尚书戚智、大理寺卿汪精明、御史大夫宋城、兵部侍郎薛方作为中坚力量的朝臣。
这些人加起来有近四十人,隐隐与诸葛青云和褚遂安率领的攻讦徐忠的队伍,呈分庭抗礼之势!
王洪向洛云锦施完礼后,率先向户部尚书周斌琨发难道:“周大人刚刚还没回答本官的话呢,据本官所知,徐大人之所以炮轰京兆尹赵宽的官署,那是因为赵宽贪墨巨额赋税,罪行累累!你口口声声言道生怕徐大人会调转炮口轰击自己的官署,莫非也与去岁的赋税贪墨案有所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