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开间不大，东西有些杂乱，但至少地面和柜台都很干净。
“我记得还有，前几天才翻到的。客官，你再稍等稍等～”
小伙计红着脸，在堆积如山的物品中翻倒了半天，终于从柜台脚下找到了被拿来垫桌腿的一小叠符纸。
又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几支沾满了灰尘的一次性符笔。
符墨倒是就摆在柜台触手可及的地方。
商楚玉啼笑皆非地检查起三样东西。
先是把那垫脚的纸小心翼翼扒开，张数有二十好几张，可惜大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勉强能用的有五张。
她接着又拿着符笔闻了闻。干燥的笔尖上有一股淡淡的腥甜：“这东西是一次性消耗品，只要不沾符墨就算千万年也是可以用的。”
最后拿着符墨瓶看了看，商楚玉干瘦普通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这东西当年应该花费了不少心思来调制，可惜里面的灵性物质几乎都没了。”
小伙计没吭声，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商楚玉话锋一转：“不过，放点海金沙还能凑合用。”
“真的？”小伙计双眼倏地就瞪大了。
难以置信地说：“你骗人！他们来过的都说不能用了，让我不如洗干净卖这符墨瓶子。”
商楚玉笑了笑：“海金沙又不贵，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伙计狐疑地看了她好一阵，忽道：“你等着！”
说着转身就进了后屋。
“？”
难不成恼羞成怒，要找大人来教训她？
好在商楚玉没有等多久，那小伙计就又从里面出来。
“店主人请姑娘移步进去一叙。”
商楚玉朝杂乱无章的店里扫视了几眼，又看了看被布帘遮挡的后门。
柴刀被她留在了客栈，姑娘有点怯。
“小姐姐别怕，丫丫保护你！”脑中忽然传来稚嫩的小声音。
“你怎么保护我？拿你小巴掌抽人？”商楚玉调侃地问道。
“哼！刚才那个坏蛋就是我让外面的姐儿们绊摔的！”傲娇声。
商楚玉微微一愣，下意识扭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对面铺子的门口果然摆着几盆鲜艳的花卉，顿时心下了然。
她刚才还觉得怪呢。八壹中文網
谁朝前不是摔个狗啃泥，而是四脚朝天的！
“不错，你尽管去。”
余修远也开口道。
嗨哟，这俩个不知羞的！
商楚玉在心头骂骂咧咧了两声后，跟着小伙计走进了柜台后竹帘遮挡的窄门。
门后是狭长的竹泥墙过道。
穿过过道，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天井赫然出现在商楚玉眼前。
明亮的小天井里，一株半人高的花树正在怒放。碗口大的粉色花朵开满了枝头，像是开出了整个春天的感觉。
一个满头白发，容颜苍老的枯瘦妇人正躺在花树旁的竹躺椅里打盹。
这妇人穿着一身纯白的符师学徒装，领口处绣着三枚蓝色符文，十分醒目。
“三级符师学徒？”商楚玉小小地吃了一惊。
遇上符师学徒并不奇怪，可是在小小的泰城，三级符师已经算是可观的存在了。一般家族都会当中坚力量来重视的。
可这样一个三级符师居然出现在这么一个几乎要关张大吉的小店铺里？
更稀奇的是，她居然从来没听人说过这样一件事？
听到声音的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睛，冲着商楚玉所在方向看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她惊讶发现老妇人双眼浑浊，眼神也是游离散乱的，不由得朝着小伙计看了看。
小伙计指了指眼睛，又摆了摆手。
“你这小家伙，我看不见就看不见，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老妇人呵呵一笑，冲着商楚玉招了招手：“来，麻烦姑娘移步到老妇人身边来，我这双腿啊，已经不好使唤了。”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和笑容一样温和，透着一股暖意。
商楚玉想到小美人藤丫丫，便无所谓地走了过去。
“小姑娘，让我摸摸你的手。”老妇人说道。
商楚玉便蹲在妇人身边，伸出右手放在她犹如枯枝的手中。
老妇人先是摸了摸她的手掌，又慢慢地摸了会儿手指，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小姑娘，你这双手，可不是符师学徒的手啊。”
“符师学徒应该有一双什么手呢？”商楚玉笑着问道。
老妇人微微一愣：“符师学徒的手要去感触灵符，要拿符笔，要从细微中感受符墨与符纸结合的变化。可不能是一双满是老茧的粗糙手啊。”
一个三级学徒能领悟到这些也算是不错了。
商楚玉也没去反驳她，而是嗯了一声：“老人家，我还不是符师学徒，只是自己看着琢磨了点。”
“那你怎么会知道失效的符墨里加入海金沙以后能恢复一定的效用？”老妇人诧异地问。
“呵呵，凑巧而已。”
老妇人稀疏的花白眉头微微一皱。她是不相信‘凑巧’一说的。
符师一道，不能说传承森严，但是不在一行，不明一行事。
并不是所有失效的符墨都能加海金沙就起死回生。
而是这‘聚宝斋’的符墨刚好如此。
不等老妇人开口，商楚玉已经站起身道：“老人家，对不住了。我今日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她不想交浅言深，何况东西还一样都没买到。坐吃山空很吓人的。
“别急，别急。你是不是打算制符？”
“恩。”
“那……店里的几样东西你用得上的就都给你了。”
“那怎么行。”商楚玉可不想占人这丁点的便宜，何况这老太太表现出来的也不是那么好说话没脑子的模样。
老妇人呵呵一笑：“怎么不行，成符后你再五两银子一张卖还给小店就是。”
“行。”
商楚玉也不矫情，当即就同意了。
这其实也是符师界的一种交易方式。
店家免费提供符纸笔墨，并低于市价收购。符师在这其中哪怕是绘制出有附加属性的也不能加价。
只不过，和符师学徒都不是的人对赌，商楚玉还是第一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