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潭州城南宾馆。 吴邪闭了一下熬的满是血丝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快步上楼,敲响了302号房的门板。 没听见里面有任何脚步声,吴邪正打算再敲,这时门被猝不及防的打开。 里面阴影里站着一个半长黑发的年轻男人,身着一身略显宽松的黑色衣裤,黑色的外套左胸前别着一只古铜色的小小胸针, 隐藏在衣领后的脖子上隐隐能看到一幅黑色的蛛网纹身,很有那种艺术家的味道。 “进去,不要和他主动交谈” 听着耳机里高羡的声音,吴邪打消了见面先问个好的念头,抬脚走了进去。 尊尼获加也没有和他交流的念头,关上门一指屋里的椅子,吴邪立马会意躺了上去。 冰凉的药水一点点的涂抹在脸上,吴邪的手指也在缓缓的攥紧,竭力平复住起伏的情绪。 涂完药水,尊尼获加又打开桌子上一只月饼盒子大小很薄的陶瓷盒子,从里面拎出一张面皮朝他走了过来。 吴邪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皮面具,没有任何缘由地发起抖来。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害怕,因为惶恐,还是因为兴奋或者其他什么情绪, 此时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无数的景象,有他三叔的脸,有小哥的,还有胖子和橙子的不停在里面穿插。 在这张人皮面具盖到他脸上的那一瞬间,吴邪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三叔当年的一句话: 有些面具戴得太久,就摘不下来了。 感受着湿毛巾从自己脸上离开,吴邪睁开了眼睛,就见他从一边拿过一面镜子举到自己眼前。 吴邪看着镜子里面那张熟悉的脸微微转动了几下头,这个人很熟悉,但他不是自己。 接过镜子近距离细细照了一会儿,吴邪轻轻呼出一口气,很逼真,面具的毛孔和人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接下来就是将头发染白,三个小时后吴邪看着斑驳的白发有些感慨, 同样是看起来毫无差别的斑白,一个需要半生的沉淀,一个只需要几个小时,这么一来,反而觉得三叔的痛苦是多么的不值得。 看一切结束,吴邪在心里谢过他,起身就要离开,不想却被拦住。 吴邪秒懂,从兜里掏出一沓红票子递了过去,尊尼获加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指了指躺椅。 吴邪一头雾水的重新躺下,疑惑的看着他从床上的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拿着一只盒子走了过来。 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个三指宽极薄的浅色圆环,在吴邪惊讶的目光中这个略微冰凉的圆环被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要开口询问,但又顾忌着高羡的嘱托,只好又把问题憋了回去。 尊尼获加从旁边取过另一盒人皮,小心翼翼的贴在了圆环的上面,确保从外表看起来并不突兀。 “说话。”
尊尼获加几个小时内终于和他说了第一句话。 “呃,你好?”
话刚出口,吴邪一下子就呆住了,动了动嘴,有些不敢相信的又说了一句:“三叔?”
这当然不是尊尼获加的声音和他三叔一样,而是他发出的声音竟然和三叔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邪操起镜子再次贴着镜面观察自己的脸,他有些轻轻的发抖,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一瞬间他几乎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自己究竟是谁? “你认为声线像吗?”
耳机里高羡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大脑深处。 “像,太像了,”吴邪咽下喉咙中的颤音:“怎么做到的” “一个小变声器,这不重要,”高羡略沉默了一下,这个玩意掌柜说叫做弹射牌变声器,不过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变声器要有弹射功能: “我们只是给你一张皮,这张面具除了戴在你的脸上,还需要你自己戴到你的心上。”
“戴到心上?”
吴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对,接下来你需要一个人的帮助,去找潘子,只有他熟悉你三叔和三叔下面人的秉性,他能教你如何扮演好你三叔” 吴邪有些犹豫,他真的不想把潘子再拖下水,潘子应该走出来,至少应该在出口徘徊,不应该再走回去了。 “你看,你在犹豫,这是你特有的表情,也是你由内而外的破绽,你三叔的脸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表情, 你必须让你没有一点破绽,否则,你只有一张空皮囊,道上那些人都是人精,你谁也瞒不过。”
吴邪猛的抬头:“你怎么看见我的?”
“看他外套上的古铜色胸针,那是间谍摄像机,别那么激动,听我们的安排, 我们不需要潘子跟着一起下地,只要他能帮你训练成你三叔的做派就好,别犹豫,最晚后天你必须带人出发” 吴邪看着尊尼获加外套上的胸针,掏出手机,深呼吸一下,还是拨到了潘子的那一栏上,心里说了声“对不起了”,就拨通了他的号码。 响了几声铃后,电话被接通。 “喂,潘子,我是吴邪,想和你见一面” “嗯?小三爷?嗯……好,在什么地方见面?”
“湘江边上的咖啡馆里,一个小时后见” “好” 吴邪按高羡的指示说完话,转头看向尊尼获加拎过来的袋子。 接过抖开一看,竟然是吴三省喜欢穿的那种带点古风的外套。 换好衣服的吴邪离远些对着镜子照了片刻,按照三叔的感觉一点点调整神态,抬脚走出了门。 走在路上,不用刻意调整,他的步伐自己就变了,路过大堂的时候,他最后照了一下衣冠镜,发现自己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异常的冷冽。 咖啡馆里,吴邪端坐在窗边,神情淡漠看向窗外。 到了约定的时间,吴邪并没有看到潘子的那辆车,只看到了一个破烂的二手车停在了咖啡馆前。 车门打开,穿的土不拉几的潘子开门下车,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一下子就蜷缩了起来。 当年的那个**竟然有了白头发,看上去,比之前看到的老了好几岁,虽然背脊还是硬朗的,但是一眼看去,无比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