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子商谈完了之后,几妆痕并不打算逗留。
但是在离开之前,那男子却特意透露了自己的名讳。
“解吾臣,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几妆痕摇晃着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背着自己的背篓,踏上了牛车。
原本还吵吵闹闹的牛车在几妆痕踏上来的那么一刹那,顷刻间就恢复了安静。
特别是吴家的老妇人,此时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几妆痕一个不悦,真的会结果了她的性命。
一路安稳的回到了家,几妆痕甚为舒心。
今天赚了五十两白银,还教训了长舌妇。
“去哪里了?”
几妆痕回到院子之时,便看见夜沉央正坐在轮椅上默然的盯着她。
“去了镇上一趟,公子怎么从书房出来了?外头太阳大,可别晒着公子了才是。”
几妆痕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轮椅边上,握住了夜沉央轮椅的把手,随后将夜沉央推到了阴凉的地方。
夜沉央并未追问几妆痕具体的行踪,毕竟,几妆痕究竟在做什么?其实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几妆痕不说实话,他也并未在乎。
几妆痕站在夜沉央身后,掰着手指算了算,如今自己身上的银钱,问道,“公子,若是我想要从你的手中买走我的卖身契,需要多少白银才是?”
几妆痕的踪迹瞒不过夜沉央,夜沉央自然知道几妆痕今日做了什么事,也知道几妆痕今日究竟赚了多么大的一笔银子。
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仅仅二两白银。
但是几妆痕却一下子有了五十两白银,自然是迫不及待要离开的。
夜沉央面色发冷,捏紧了轮椅的边缘,冷声开口,“没有医好我的腿,你便终生留在我身边吧。”
这答案几妆痕并不意外。
她撇了撇嘴,有些遗憾的暗叹一声。
就在这时,几妆痕忽然记起自己正倒挂在后院的一串草药,连忙道,
“公子,这里是我准备好的草药。这些草药需要泡在温水之中,直到温水变色之后,公子泡上半个时辰,我便可为公子按摩双腿。”
原来那草药居然是要泡的?
夜沉央愣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那公子先在书房歇息片刻,我这就为公子准备沐浴的水。”
几妆痕一边说着,一边将夜沉央推进了书房之中,随后快步走到了后院,将那一串草药拿了下来,又跑去小厨房备了些温水,将温水放进了沐浴房之中,又把那些草药全部都碾碎。
但是若是这些草药全部都放进了桶里,那只怕沐浴出来身上也会带上许多草药的残渣。
真是不方便。
几妆痕想了想,视线转向了自己的帕子。
这帕子乃是一针一线刺绣而成,其中有些许小小的空隙。
这不正好用来当一个可以过滤的网吗?
“啧啧,不愧是我,这小脑袋瓜蛋真聪明!”
几妆痕一边夸奖着自己,一边心情甚好的,将所有的残渣全部都包进了手帕里面,又将手帕用一条细的麻绳绑着,垂挂在了温水里面。
当夜沉央走进沐浴房之时,看见的就是一桶绿油油的水。
他面色陡然一沉。
“公子,不必介怀,这水可就是绿色的。”
几妆痕一看就知道夜沉央面色阴沉的原因。
她也不着急,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当真没有将这件事情给放在心上。
若是夜沉央执意要计较,那可就说明夜沉央有些无理取闹了。
明知道这是几妆痕的圈套,夜沉央却不得不跳,只得恶狠狠的咬着牙根紧盯着几妆痕的面容,“你一日比一日还要愈发放肆,究竟谁才是主子?”
“当然是公子啊。”
几妆痕眨巴着双眸,一副乖巧的模样。
夜沉央面色还未松下,就听见几妆痕接下来又继续补充道,
“公子,绿油油的水总好过绿油油的帽子,泡着绿色的水,但是不戴绿色的帽子,难道不好吗?”
“绿色的帽子?”
夜沉央有些听不懂几妆痕的意思,但是光凭几妆痕那副嬉笑的模样就知道,几妆痕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话。
他捏了捏轮椅的把手,几妆痕一眼就瞧出夜沉央即将要放狠话。
她眼神一转,随后笑着开口。
“公子,您宽宏大量,想必是不会跟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计较的,而且今天晚上公子还要泡药浴,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愿公子绿绿更健康!”
话音刚落,几妆痕连忙逃出了沐浴房,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夜沉央大卸八块。
虽然听不懂几妆痕话音里面的意思,但是光听语气就知道,几妆痕必定没什么好话从那张嘴里窜出来。
房顶上的暗卫缩了缩脖子,在夜沉央的手触及到腰带之时,连忙撇过了眼睛。
他可不敢看主子的身体。
这要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只怕一顿罚都是轻的,这要是为此损失了一双眼睛,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夜沉央沐浴好之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了。
在药桶里面,夜沉央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好了些。
也许是因为前些日子每日吃的东西极少的原因,所以,夜沉央的精神有些差,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是内里的亏损才是最严重的。
而这药浴似乎能修补他的精神以及身体的亏损状况。
夜沉央有些惊奇,在沐浴完了之后便命房顶上的暗卫将这里面的药浴拿去给他人查看一番。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不放心,而是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草药,居然能够有如此奇效。
听到沐浴房里面传出来的悉悉嗦嗦的声音,几妆痕就知道夜沉央已经洗好了。
不过,她可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装着平淡的样子,伸手敲了敲门,
“公子洗好了?”
“嗯。”
夜沉央轻声应和,“进来吧。”
“是。”
几妆痕走进沐浴房。
被屏风挡着的木桶里散发着股股雾气,雾气萦绕而上,顺着屏风,溢满了整个屋子。
几妆痕这一推门,那些雾气就顺着大开的门铺上了几妆痕的面容。
几妆痕咳了两声,稍一低头就看见夜沉央的唇角微微勾起。
笑了?
这大冰块居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