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拦,其实两人之间也隔了三五步的距离,慕云倾假意挑选摊上的玩意,眼眸流转之间暗戳戳示意翠儿,两人默契十足,翠儿屁股一顶,将慕云倾往一旁挤了挤,拿了一只玉镯询问摊主,引走他的注意。
慕云倾双唇微动,声音压的极地,含糊不清的说道:“殿下若是真心悦她,也该估计她的名声,名正言顺上门提亲,何必让她担上私会外男的骂名呢。”
萧玉枫凝神注视,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流露出丝丝笑意,他伸手抢走慕云倾看中的一块玉佩,欺近她身侧,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道:“二小姐这般不也是随了你吗。”
“随……随我?”慕云倾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她随我?”
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变了脸,复杂眼神中带着试探,这人该不会是知道她今日去了锦王府吧?那萧玉枫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已然敛起脸上的笑意,将玉佩重新放回摊上,临走前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云倾,弄得她一头雾水。
人潮很快将马车吞没,小厮不解,提出疑惑,“好不容易碰到了云倾姑娘,为何殿下不趁机与她多多相处,下次再想见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她不想见我,就算见再多次也是徒劳。”萧玉枫端坐在马车中,眼眸漆黑取深不可测的暗潭,其中暗波涌动,云诡波谲,看不穿,猜不透。
小厮没有再多问,隔了许久,马车内幽幽传来萧玉枫讥讽的声音,“待会回去再备份礼送去慕家,亲手交给芸夫人。”
慕云倾是个不好啃的硬骨头,她没这个心思,不代表慕莲心不想盘攀权富贵。
长街尽头人流少了许多,慕云倾看着萧玉枫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带着翠儿回到慕家。
小厮们本三两成群待在一起说话,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大小姐回来了”,赶紧站好,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眼珠子都快黏在慕云倾身上了。
翠儿跟了慕云倾十几年,什么冷眼没有见过,要不是小姐在皇上和老爷面前露个脸,得了重视,这些人还指不定怎么拜高踩低呢。
她一路小声嘀咕着,慕云倾就算想装听不见都难,她突然转身,认真的看着翠儿,抬手重重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翠儿,本小姐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主仆两人就在石阶处停了下来,小厮还是顶着满脸的笑,眼巴巴的等着慕云倾,等她过来时众人的脸都笑僵了。
“大小姐,您回来啦。”小厮弓着腰,好不恭顺。
翠儿只觉好笑,没好气的翻了一记白眼,“拜高踩低的东西,往日你们可没少跟着内院那群人欺负咱们小姐,梅兰院的人出府跟出院似的,来去自如,要不是小姐近日得脸,就依我们出去这么长的功夫,你们指不定怎么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呢,眼下知道讨好了,往日干什么吃了!”
她这劈头盖脸一顿骂,给几人都骂傻了。
“哎呦我的好姐姐,咱们怎么敢对大小姐不敬呢,这不都是小的们往日不识好歹,狗眼看人低,大小姐要是实在生气,就让人打奴才们几板子出出气!”他们几个可没少听老爷身边的下人说,这老爷都想把家里产业交到大小姐手里了,那哪有不捧着的道理。
慕云倾低头摆弄手腕上的手钏,慢悠悠的叹了口气,眼神懒懒的飘过几人的脸,干脆背过身去。
小厮还想解释什么,翠儿挡在慕云倾面前,双手抱胸,狠狠地瞪了过去,“打板子就能解决了?哼,往后你们的眼睛都得擦亮点!”
“是是是,翠儿姐姐教训的是。”小厮点头哈腰,连连说是。
“行了翠儿,何必为难他们呢。”慕云倾终于开口,慢悠悠的叹了口气,小厮才被翠儿一顿数落,如今慕云倾这位正主开口哪有不符合的道理,连忙点头。
“那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慕云倾说:“父亲已经严令禁止女眷随意进出慕府,就算要出府也得跟我一样向父亲禀报,可我在街上突然看见了后院的丫鬟,你们真的好大的胆子,居然私放人出府,你们有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吗?”
得罪慕云倾事小,得罪慕道良事大,几人不知脑补了什么,吓得脸色惨白,像那刚死了几天的死人,当场就想给慕云倾跪下。
怎么轻轻一吓就成这样了,慕云倾也不敢再骗他们,连连说道:“行了行了,瞧你们这幅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既然有错就将功赎罪,待会儿你们把人给我截下来。”
“可……”小厮为难道:“她是夫人身边的人,而且夫人说老爷许了的。”
“胡说!父亲哪里允了?你且把人截住,之后的事不必你们管,若是此事再做不好,就尽早随我去见朱管家,像你们这样把父亲的话当放屁的下人趁早都赶出去!”慕云倾一向好脾气,哪怕往日被欺负得再狠也不敢说狠话,真是脾气大了。
纵然他们心里再有不满,也只能照做。
按照原来的计划,翠儿留在这里等着慕莲心,而慕云倾则去了梅兰院。
要说慕道良也奇怪,平日里也不见他参神拜佛的,更不信那些命有天定这种话,可他偏偏喜欢桂树,只因桂同贵,多植桂树可保慕家永保富贵。
一路走来,慕云倾闻着浓郁的花香只觉得头晕目眩的,直到梅兰院,香气戛然而止,芸夫人不喜欢桂花,院子里也就没有种植桂花。
慕云倾第一次如此喜欢梅兰院,步子都轻松了不少,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正因如此,如意见她时愣了愣,赶紧迎上来拦住她的去路。
“大小姐,老爷正在里面,今日怕是不方便见您呢。”如意笑着说。
废话,要不是父亲在这里我还懒得过来呢。
慕云倾面上依旧笑眯眯的,直直的看了她几眼,转头冲着房间喊:“父亲,女儿有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