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钱袋也巡回了,咱们回吧。”小翠在旁边小声提醒,本是偷溜出来偏又闯出这么大的阵仗,只怕不多时便要传到老爷耳中。
冯译萱看着茶馆二楼微微颔首,眼底透着狡黠,“说的没错,是该过去道声谢。”
语毕,冯译萱转身便朝着茶楼走去,小翠连忙跟在身后小声嘀咕:“我何时说了要去道谢?”
茶馆二楼,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得益彰,一副凡事莫理的样子,似乎刚才所做与他们无关似的。
“刚才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单凭我们二人怕是追不回来这钱袋了。”冯译萱拿出了大家闺秀的姿态,接着说道:“倒是如此,今日便给我个机会,请二位喝茶可好?”
古陵漠然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又端出纨绔子弟的笑容来,便知晓他的用意。
“姑娘请坐。”
小翠刚要阻拦,偏她手脚麻利在桌旁坐了下来,“小翠,叫老板上一壶上好的茶来。”
嗓音便叫冯译萱也震了震,竟是透着那无法掩饰的激动,还真叫人出丑。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气氛越发微妙起来,原本这闺阁女子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与两个男子坐在茶楼共饮一壶,也叫旁人无端猜测。
冯译萱知道他们都是谁,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对于她这样的姑娘家,本不该认识这么多的人,若非是她身上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此时也不会坐在这里。
犹豫再三,冯译萱主动为他们倒上一杯茶水,声音如蚊虫般迷不可闻:“对不起。”
以茶代酒,冯译萱一口便喝下一杯,不等对方开口,笑道:“不知公子可愿听小女子一言?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姑娘对我如此用心,莫不是看上我们二人其中一人了?”玄色衣袍的男子穿着光鲜却是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
冯译萱在桌下握紧了拳头,压抑着自己不能当场发起火来。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想要帮你一把。”冯译萱的笑容也有几分僵硬,若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怎会在这里饶舌?
“相比古陵这古板性子,我倒是更会哄女子开心,若是姑娘要为了今天这事以身相许,倒不如考虑考虑在下如何?”
冯译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美目圆瞪,小嘴紧紧地抿着,“小翠,我们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姑娘,这……”眼看着她背影远去,却叫人笑的越发灿烂了。
冯译萱快步出了茶楼,偷偷拭去眼角的清泪,见到他便叫人更加感慨几分。
他便是欧阳麟,那个闲散的豫王爷,见到他时这心里的愧疚便难以掩盖。记忆犹在,那欧阳麟本与冯家无关,是那施盈盈和欧阳禹为了除去冯家便牵连了欧阳麟。
不论若何也算的上是自己欠他的,如今定不能叫他重蹈覆辙。谁道他竟没有半点王爷的样子,说话轻佻,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小姐这是怎了?你认识刚才的两个人?”
小翠掏出帕子来,按了按冯译萱的眼角,平日里如何打闹小翠的忠心便如磐石一般。
“不认识,咱们快去京荣坊,否则让爹爹知道又要将我抓回去了。”冯译萱嘴上说笑般,心里却渐渐的明朗了些。
这些年来,爹爹从不叫她私自离府,即便是在府中无规矩乃至顶撞爹爹,他从未生气过,偏就是出府一事不可商量。
以前还不懂爹爹的用心,如今冯译萱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这朝中格局混乱,众臣摇摆不定,相府便是是非之地。
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相府,若是真的想对付爹爹,只须将冯译萱抓了去。
“小姐,这小贼一偷,反倒是把你给偷开窍了!”
“没规矩,待回去再罚你,快走。”
为了不引人注意,这马车轿子万万是坐不得了。
而在她们的身后,欧阳麟始终都在看着她们,此时更是有些看不懂了。
“这不是一个机会吗?何苦要说这样的话?”古陵看着欧阳麟的侧脸,那种历尽沧桑的神态,实在是让人看不透他。
“她是相府千金,去年及笄也是如此大张旗鼓,这一年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与大哥走的极近。目的不言而喻,只是我不懂。”
欧阳麟慢慢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印着红唇的茶杯,神情越发迷离:“她今日看我的眼神,好似看透了我一般。不管在宫内还是宫外,她都未曾见过我,却觉得她好像认识我多年的样子。”
“公子多想了,相爷对这个二小姐看的极严,即便是偷溜出府,也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差人寻回。她怎么会认识你?”古陵前几日因为调查欧阳禹时顺藤摸瓜便将这个相府二小姐查了一番。
欧阳麟看向古陵,狡黠的眼神便将他一眼看透,“你莫非是查到了什么?她的的确确与大哥有关?”
“此时我正要跟你说。不说相爷权倾朝野,也是受了圣上的荣宠,在朝中一时无两。这相府的女儿必然是要有大用处的,已经嫁人生子的便不再提,那是在相爷在做尚书侍郎时定下的娃娃亲。如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位二小姐,更是有传闻,得二小姐者得天下。”
古陵是从不愿将天下命数与女人相连,偏叫那女人便是连接两家的桥梁,小到商贾间的长久合作,大到两国见的秦晋之好,而女人不过是其中的工具罢了,他向来不屑此举。
欧阳麟神色漠然,看向远处早已看不到冯译萱和丫鬟的身影,这姑娘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肩负重担。
“我知你心中所想,这天下之事哪有完全的公平。自从男尊女卑立下以来,这女人便从来都只是筹码罢了。”欧阳麟感叹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看向古陵说道:“你虽未直接说她与大哥之间的关系,绕了一个圈子倒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倒是觉得,或许在中间搅上一搅,倒也有趣,你说呢?”
“若是你喜欢,我奉陪便是。”古陵冷峻的面庞上,多了一抹神采,这帝都怕是又要不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