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顺着夏卿歌的目光,投向了这条波光粼粼的河。
他也注意到了岸边零星散布的死鱼,眸光一紧。
夏卿歌熬了一锅补气血的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往里面灌入了几杯灵泉水。待药熬好之后,她盛出了一碗,给那女子服下。
女子喝了灵泉水,咳嗽了几声,脸色很快逐渐地好转了起来,也没有再呕吐,呼吸也渐渐地变得有力起来。
小徒弟惊喜地说道:“果真神了!”
“神医,真是神医啊!”
百姓们见夏卿歌的药居然如此管用,争先来饮用。
夏卿歌和小徒弟一起给村民们盛药。
慕容景给月三递了一个眼神,月三立刻会意,帮着一起给村民们盛药。夏卿歌嘱咐他们,这药不仅要给有中毒症状的村民,还要给那些没有明显症状的孩子。
最好通知下游的所有百姓,都轮番来此取药。
那女子突然拄着拐杖走过来,要给夏卿歌下跪,夏卿歌连忙扶起了她:“这位姐姐,这可使不得!”
“你救了我,还救了我的丈夫和孩子,真是神医啊!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你的恩情!”
女子说着,又要下跪。
夏卿歌连忙说道:“你若是真的想报答我,不如跟我说说,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这个密林里,有鬼呢!”
夏卿歌忽然觉得一阵风冷飕飕地从她身后刮过,她不禁抱住了胳膊:“光天化日,哪里有鬼?”
“姑娘有所不知啊,这处林子,一到晚上,时常会有鬼火出现。我家当家的有一次就遇上了这鬼火,大着胆子想要去看个究竟。可是他一走近,那火光便不见了!”
女子神情可怖,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同样骨瘦如柴的男人,也忙不迭地点头。
夏卿歌和慕容景相视一眼,觉得蹊跷,继续问道:“坟头萤火,时有发生,怎么能证明就是闹鬼呢?”
一个耄耋老者在一旁插话:“因为这里本就是个殉葬坑啊!据说一百多年前,有一群士子不满君王,游行示威,君王一怒,便将两百个士子全都活埋在了这片密林中。冤魂凝聚,久久不散,看样子,这是要来报复了!”
其他人也在旁边附和道:“可不是嘛,下游的几个年轻人,本来好好的,居然变得口歪眼斜,简直是冤魂降世!”
冤魂降世?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夏卿歌可不信这个说法。
她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冤魂报复,那为何我能将你们治好呢?”
“这……”这几个面面相觑,尴尬一笑:“那自然是姑娘医术高超了。”
夏卿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说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这里只是水源被污染了,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来这条河取水,连河里的鱼虾,也不能吃。”
“啊?可,我们都靠着这条河来过活的呀。”
夏卿歌语气有些焦急:“若是还用这里的水,这病永远也不能根治。”
村民们的脸上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
慕容景眸色微动,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月三,派人把守在河岸,严禁村民接近。”
“是,王爷。”
此话一出,村民们立刻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了。
夏卿歌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景。
这些村民习惯了在这条河取水,仅靠她劝阻肯定是不行的。这种时候,还是要靠慕容景的强硬手段。
夏卿歌仰头看向水流的上游,目光悠远,回头望时,正好对上了慕容景的眼神。
慕容景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
“若是想去,就走吧。”
夏卿歌立刻向慕容景施礼:“多谢王爷。”
御医留在草棚里继续施药,月三推着慕容景沿着河水向上游走去,夏卿歌也忙跟在了后头。
两岸清荣峻茂,若不是因为河水中有重金属,倒是个好去处。
走着走着,夏卿歌忽然侧过脸,问向慕容景:“王爷,你相信‘冤魂降世’的说法吗?”
慕容景毫不犹豫地开口:“不信。若是真的有冤魂降世,那便没有人怕死了。”
夏卿歌轻笑一声,浓密的鸦睫遮住了眼底的痛色:“说的也是,若是每个冤死的魂魄都能回来寻仇,世间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罪恶了。”
她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浓浓的哀愁,令慕容景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群山横亘的地界,前面没路了。
这条河水从山石中倾泻而下,轮椅肯定是上不去了。
慕容景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身姿在日光下变得高大修长。
他挥动长袍,冲月三摆了摆手,“在此处守着。”
“是。”
他迈动脚步,踩着落叶要上去,夏卿歌也紧跟在其后。
那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一路小跑的夏卿歌差点撞到了慕容景的身上。慕容景的眼睛钉在她的身上:“你也在此处守着。”
“王爷,救死扶伤,乃是医者己任。我怎么能束手旁观呢?”
夏卿歌眼神坚定,一看便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上来。
慕容景眉心微皱,冷下心肠:“你跟过来,只会给本王拖后腿。”
嘿这个慕容景。
到底是谁几次救他于危难中的?
夏卿歌轻嗤一声,抱胸说道:“也好,若是王爷体内余毒发作,亦或是肩上重伤复发。到了天黑,我和月三就进去给你收尸。”
慕容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眸子冷厉地钉在夏卿歌身上。
夏卿歌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良久,慕容景似乎终是不忍地蹙了下眉,沉声吩咐:“月三,好好盯着她。”
“是。”
夏卿歌心中一喜,轻快地跟了上去。
山林间偶尔有飞鸟惊起,鸣叫而过。
大概走了半刻钟,夏卿歌忽然发现,这河水变得清澈了。她走过去舀了一捧,用空间探知了一下,这河水里也并没有重金属了。
这倒是奇了,这一路什么也没有看着,怎么莫名地水就变清澈了?
慕容景见她停下脚步,走了回来,问道:“怎么了?”
“王爷,这水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