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陆小乐终于念完了小学,该升初中了。过去的大半年,虽然在梁老师的再三努力下,她的成绩有所提高,但始终不够理想。
陆谢国担心女儿以这样的成绩升上初中,以后会更跟不上,心中万分焦急。恰在这个时候,林梅的工作发生了调动,从以前就职的高中被调去了志德,这样一来,她不仅成了儿子学校的老师,还给陆小乐在志德的初中部争取到了一个教师子女的就读名额。
当得知女儿能够去志德念书的时候,陆谢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陆小乐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虽然她的心思从没放在念书上,但志德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那个学校里的每个学生都是变态,只管闷头学习,什么都不管。如果要她在那种学校念书,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陆小乐这样想着,当即就否定了他爸让她去志德的决定,不仅如此,她还彻底发挥了她坚韧不拔的毅力,利用暑假充足的时间,每天缠着他爸改变主意。终于陆谢国被缠得受不了了,他决定……带着老婆去逃难!
这天,天气很热,陆小乐从外头玩了一身臭汗回来,本打算洗个澡,养足精神,继续找她爸理论。哪知道刚进家门,就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桌上放了张字条和几百块钱,一看是他爸留给她的。
小乐:我和你林阿姨去度蜜月,一周后回家,钱在桌上,吃的在冰箱里,有事找你哥解决,勿扰。爸爸留
陆小乐生气地把纸条丢到一边,愤愤不平地跑去洗澡。
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埋汰他爸,度蜜月这么大的事,她爸只留了张纸条告诉她,分明就是不想被她烦。这世上哪有做爸的这么不尊重女儿的?简直太过分了!等会洗完澡,一定要把他爸留下来的钱,全拿去买冰欺凌,吃他个够本!
陆小乐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好想没拿换洗的衣服。
真倒霉啊!家里没人,还得自己出去拿!
陆小乐气得要命,光着身子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随着门“砰”得一声被打开,门外的卓航吓了一跳,手里的纸条掉在了地上。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如果用一句电影里经典的台词来形容陆小乐当时的心情,我想她只能这样说:曾经有一件干净的衣服放在我面前,可是我忘了拿,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踹那头门,如果一定要踹,我一定会——裹上浴巾再踹!
然而这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呢?尽管陆小乐心里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还改变不了她被卓航看光了的事实。
晚上吃饭的时候,由于卓航实在忍受不了陆小乐要杀人似地眼神,终于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沉默:“你别要死不活的了,我又没看到你什么。”
“你骗人!”陆小乐气得叫起来,“你眼睛睁那么大,还说没看到什么!你明明就是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卓航被烦得耳朵都快聋了,只好妥协:“行,我看到了行了吧?”
没想到陆小乐更激动了:“你混蛋啊,你看到你还说出来,你还说你还说你还说你还说……”
“喂,你闹够了没!”卓航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我说看到被你骂,说不看到也被你骂,你到底想怎样啊?”
“我……”陆小乐一时语塞,竟然答不上来、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不爽,很郁闷,很想把他扁一顿。但是,再怎么不爽,再怎么郁闷,再怎么想把他扁一顿,都改变不了自己已经被看光了的事实啊!
那一刻,陆小乐决定收回自己的想法,一家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浴室事件后,陆小乐和卓航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两人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却形同陌路,连饭都不一起吃。
卓航才不在乎陆小乐怎么想的,那天他回到家,看到地上的纸条,就想去找陆小乐问问情况。哪知道才走到浴室门口,就看到门猛地打开,然后陆小乐赤条条地站在门口,脚还保持着踹门的姿势。
这种情况下,他能不看到点什么吗?说到底,都是那丫头自讨苦吃,看来自己以前对她的改观都是错觉,她根本从头到尾都还是那个讨人厌的坏小孩。想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卓航心里突然有点郁闷。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小航,明天我们就回来了,今天过得怎么样,你们处得还好吗?”电话那头的林梅听上去心情不错。
“妈,我挺好的,你放心吧。”
“那小乐呢?她还乖吧?”林梅追问。
卓航不自觉地往陆小乐的房间看了眼,违心道:“她也很好,挺乖的。”
“那你让她接电话,我好久没跟听她说话,怪想她的。”
“她……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这样啊。”林梅有些失望,“好吧,那她等会洗完澡,你让她回个电话过来。”
“好。”卓航搁下母亲的电话,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陆小乐。
此时此刻,陆小乐正在趴在书桌上专心致志地画小人。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草稿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人,鼻子眼睛都是歪的,手一个长一个短,胸口上“卓航”那两个字,写得惨不忍睹。
然后她就在纸上用圆珠笔,一边戳那人,一边骂:“卓航你个神经病!大混蛋!我戳你脸,戳你手,戳你脚,戳你小鸡|鸡!”
说到最后那个词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卓航终于忍不住地喷了。
陆小乐被吓了一跳,转过身骂:“你找死啊?一声不吭站在别人身后!”
“女孩子,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卓航一边说,一边瞄了眼桌上画着的人,眼角闪过一丝坏笑,不紧不慢道,“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陆小乐凶巴巴地问。
“就是……”他故意顿了顿,低下头,在陆小乐耳边低声道,“你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看的。”
陆小乐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