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忙不迭点头,“嗯。”
等淮南也上了炕,盛瑾娴在屋里环视一圈,却没见到刘承德。
“我爹呢?”
李桂花叹息一声,“院里呢,从回来就蹲那,我怎么叫也不动。”
“我去看看。”
盛瑾娴裹紧衣服推开门,便见刘承德蹲在檐下,愣愣的盯着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爹,”盛瑾娴走到他身边,“屋外这么冷,你咋不进去?”
刘承德并未答话。
屋外一片漆黑,北风呼呼的刮过,为他的身影增添了几分寂寥之意。
半晌,他才缓缓侧头将视线落到盛瑾娴身上,问道:“丫头,你知道吗?我欠你爹一条命!”
盛瑾娴摇摇头,她还真不知刘承德说的是什么事。
不过刘承德也没让她多等,便开口,“当年若不是为了给我逃生的机会,你爹他也许就不会被那老虎咬死……”
他说着,语气竟有些哽咽,“若我当时多问几句,我们或许就不会上山了,更不会落得一死一残的下场!”
他虽未细说,但盛瑾娴通过他的话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提了提衣摆,蹲到刘承德身边,也学着他望着远处,说道:“我爹不会怪你的。”
最初正是得知盛老二生前与刘承德是至交好友,她才会多次找他帮忙。
后来也渐渐真的将他当作自己的长辈看待了。
她记忆中的父亲是宽厚温和的,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她想,能用自己的命换来朋友的命,他泉下有知,也定会笑着说一句,“真好。”
“我知道。”
刘承德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他那个人,最是热心了。我有时说他,他三言两语就能堵住我的话,真不愧是当师爷的……”
他垂头,不愿让盛瑾娴看到他红着眼眶的模样。
“所以后来……”他才会做了村长,就是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代替他活下去。
盛瑾娴一言不发,默默听着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北风减缓,似乎也不愿看到院中这对父女受寒。
不知过了多久,竟再听不到丝毫风声。
刘承德忽然起身,再不见之前的伤感模样,对盛瑾娴朗笑道:“走吧,进屋。”
“好。”
…
翌日。
天未亮盛瑾娴就起床了。
昨夜是在刘成德家住的,故而她早早就得去铺子里,顺便帮两个孩子请个假。
“丫头,爹赶牛车送你。”
刘承德一直睡不踏实,见她起便也跟着起了。
盛瑾娴摆摆手,“不用,爹你再去睡会。再说这个点路上都是冰,牛车也不好走。我走着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刘承德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不过还是在她临走前又叮嘱了几句,“穿暖和些,路上注意脚下。”
“知道了。”
村里一片漆黑,万籁俱寂,这个点各家都还在休息。
盛瑾娴提着灯笼小心的照着脚下的路。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抬高灯笼想一看究竟。
原本空无一人的眼前猛然闯入一片黑影,盛瑾娴不妨被吓了一跳。
手中的灯笼摔落在地,她脚下也在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一片冰地,眼看就要向后倒去。
就在这瞬间一只手臂伸来,牢牢圈住她的胳膊,拉了她一把,在她站稳之后又快速松开。
“盛姑娘别怕,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瑾娴总算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苏泽年捡起灯笼,交还给她,“抱歉,吓到你了。”
盛瑾娴摇摇头,接过灯笼问道:“你这么早……就起了?”
“嗯,”他解释道,“在军营习惯早起了。”
以前读书时他每日也会早早起来,在村里跑步锻炼身子。
只是现在起的更早罢了。
“你是要去城里吗?”
“是呀。”
许是昨日相处比较融洽,盛瑾娴如今再与他交谈也不觉得尴尬了。
苏泽年望着这漆黑一片的道路,忍不住皱起眉来。
单他一个熟人都把盛姑娘吓成这样,那要是陌生人或心怀不轨之人,后果岂不更严重?
他思索一阵,这才开口,“那不如我与姑娘一道,正巧我也要进城。”
盛瑾娴眯着眼狐疑道:“真的?”
苏泽年毫不心虚的点点头。
见她似乎还是有些犹豫,苏泽年又道:“盛姑娘切莫多想,我只是想借你的灯笼看路。”
思及他的身份人品,盛瑾娴也不再多想,勉强信了。
“那好吧。”
二人一路相顾无言,但气氛却莫名的和谐。
进城时,借着城门的灯笼,盛瑾娴才看清他衣着单薄,竟连棉衣都没穿,忍不住问道:“你不冷吗?”
然苏泽年还是一句“习惯了”。
比起村里,这个时候城里各处已经亮起来了。
赶集摆摊的,开店的,还有上朝的官员。
街上都是匆匆走过的行人。
苏泽年一直陪着盛瑾娴到了盛洪早点。
后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疑惑道:“你不是有事?”
“既然来了,正好在你这吃些东西。”
盛瑾娴:……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她将店门打开,给大堂点上灯,转身请苏泽年坐下,“那你要等许久了,我这才要准备食材。”
“没关系,你慢慢来。”
还真是个怪人!
盛瑾娴小声嘟囔几句就进了厨房。
苏泽年听力极佳,这话被他听了个正着,他不禁勾了下唇角。
未几,就听见厨房传来“噔噔噔”的切菜声,相伴着的还有悠扬婉转的歌声。
苏泽年一时听得入了迷,直到歌声停了他还沉浸在其中。
“苏公子……苏泽年!”
盛瑾娴将做好的鸡蛋灌饼和豆腐脑端给他,叫了半天这人都没反应。
待苏泽年回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忙道:“抱歉。”
盛瑾娴倒不是太在意,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喏,这个是我刚做的,算我请你的。”
“多谢。”
苏泽年当即端着碗吃起来。
只不知为何,平时咸香的豆腐脑今日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来。
盛瑾娴也没跟他多说,转身就进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不一会,那阵苏泽年以前从未听过的歌声又透过门帘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