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芷真乖。”
风娘子见她要起来，忙阻止了她的动作，“离开考还有一段时间，你既然不舒服那就等会再去，别着急。”
盛瑾娴心中无奈，只得应下。
倒是淮南闻言难免担忧，“姐，你怎么了？”
盛瑾娴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别担心。”
亭子里的家长渐渐走了，风娘子也向他们告别，“盛姑娘，那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
直到再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整个院子除了他们姐弟再没有一个人，盛瑾娴这才起身，拉着淮南就朝孙筠竹书房去。
她记得上元节时，孙筠竹曾和姜君衍他们一起出来逛，那就说明他们之间有交情，应该不是坏人才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总之，这事最好还是告诉他。
“姐，我们去做啥？”
盛瑾娴牵着他的手，脚步飞快，“姐姐有事跟你们孙夫子说。”
二人到书房时，孙筠竹正巧出来。
“盛姑娘，你们没走吗？”
盛瑾娴颔首，面色略严肃，“孙夫子，我有事与你说。”
孙筠竹见她神情不对，便直接将她迎进书房。
一进门，盛瑾娴就瞥到墙角摆了几排盖着黑布的花盆，应该就是方才韩管事让人搬进来那一批。
孙筠竹注意到她的视线，笑了笑，解释道：“那是我朋友送的。”
盛瑾娴也没问是谁，只道：“我可以看看吗？”
不是要说事情？
孙筠竹心中疑惑，但看个花并非什么大事，就同意了，“请便。”
只见眼前的姑娘径直走向某一个花盆，二话不说将盖在上面的黑布掀开。
他仔细观看一遍，莫名又几分眼熟，但他一时还真叫不出名字来。
盛瑾娴眼睛微眯，她没看错，果然就是迷幻花。
不知想到什么，她又随手把几个花盆上的黑布掀开，其中都是一模一样的迷幻花。
这时孙筠竹也品出她行为的奇怪之处，一看她脸色黑沉，问道：“盛姑娘，这……这些植株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盛瑾娴依次朝门外和窗外观望一阵，发现没有其他人在，这才走近他低声开口，“孙夫子，这些花盆里面的根本不是普通植物，而是迷幻花！”
见他目露震惊，她又强调道：“就是那个违禁的植物——迷幻花！”
孙筠竹脚步踉跄几下，忙走近再细细观察一番，发现眼前之物果然就是他曾在书上看过的迷幻花。
可……可这都是程瓒送给他的啊！
思及此，他又上前掀开剩下的花盆上的黑布，无一例外都是迷幻花。
向来冷静自持的孙筠竹只觉得此刻脑中杂乱无比。
程瓒送这些迷幻花给他是意欲何为？
他若事先不知道还好，但若是事先知道，那他这是……
想要他的命啊！
盛瑾娴该说的话都说了，孙筠竹本就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他肯定知道。
而且还牵扯到他的朋友……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朝他拱手告辞道：“孙夫子，这些花盆你还是要妥善处理。我就先陪淮南考试去了。”
孙筠竹脑中一团乱麻，暂时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话，只胡乱的点点头。
待她要走到门口时，这才叫住她，并对她行了个大礼，“今日多谢盛姑娘提醒。”
若是换个人认出那迷幻花，此时此刻他指不定已经在楚阳府大牢里了。
他并不怕死，但不愿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还有……
脑中忽然出现一张活泼的小脸，将他纷乱的思绪尽数冲淡。
“不必多谢。”
盛瑾娴随意的摆摆手，这才牵着淮南转身离开。
而屋内的孙筠竹也渐渐想通了。
他深呼出一口气，无论怎样，总归要亲自去问问他的。
…
古代的各种考试与现代差别很大，一般考场都是由官府指挥辟出一块一地方，专门用来考试。
这次府试的考场就在楚阳府附近。
把淮南送到考场后，盛瑾娴就在附近找了个茶摊，边喝茶边等他。
“姑娘，可以跟你拼个桌吗？”
盛瑾娴抬眸，就见面前站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可以。”
说罢，就低头自顾自喝茶。
那老妪顺势坐在她对面，一直盯着她看，仿佛是想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她抬头正想说几句话，就听那人笑着问道：“姑娘是有家里人参加府试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她面色慈祥，盛瑾娴便没计较她方才的不礼貌，“嗯”一声。
“舍弟在考试。”
那老妪神色一震，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嘴唇颤动几下，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我孙子也在考试。”
“是吗？”盛瑾娴笑道，“那还挺巧的。”
话落二人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那老妪却再次开口，“冒昧问一句，姑娘是哪里人？”
盛瑾娴眸色微闪，眼中蕴着几分警惕，含糊其辞，“能在楚阳府考试，自然是京城人士。”
老妪约莫也是猜到她心有警惕，也不追问，转而问道：“家中儿子考试，姑娘的父母怎么没来？”
“我父母在我幼年便离世了。”
这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盛瑾娴便提了一句。
不想那老妪反应极大，忽然面带悲戚，抬手捂着嘴唇，似乎是不想让哭声传出来。
盛瑾娴狐疑的看着她，出于人道主义，还是问了句，“婆婆，您没事吧？”
两行清泪从老妪眼中滑下，她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胡乱擦了擦脸颊，这才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只是忽的想起我的外甥女，她也是……也是英年早逝。”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盛瑾娴的父母都去世多年，她早已学会释怀，故提起这事也没有多难过。
不过还是安慰老妪道：“您节哀。”
那老妪却哭的更凶了。
盛瑾娴蹙眉，她还真不太擅长解决这种事，正烦恼着，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考场中出来。
淮南是第一个考完的，一出门就看到他家姐姐，当即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