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出,原本有问必答的薛迁忽然不说话了,那张嘴紧紧的闭住。
诸葛修齐越姜君衍互相对视一眼,他这幅表现倒是在二人意料之中。
凭他在长平军中潜伏多年还依旧对他那主子忠心便可看出,若想让他说出幕后之人大概率是没可能了。
姜君衍也不再浪费口舌,对身后的阿莫招招手,道:“把他带下去吧。”
反正与他敌对的无非是太子一党,无论薛迁背后之人是谁,总逃不过那几个人。
看来是他开春回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那些人急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舍得动这埋了四年的棋子。
“唉!”
姜君衍长叹一声,大步走到榻边坐下,他眼帘微合,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姜芊芊只以为他是对多年兄弟背叛自己而伤感,便暗搓搓挪到他身边,牵住他粗糙的大手,安慰道:“三哥,你别难过了。”
“现在把那薛迁抓住才更好,他总归是个埋在军营里的隐患,若不是这次闹出的事太明显被发现,保不齐日后他会犯下更严重的罪呢。”
“而且,谁知他在过去几年有没有把长平军的机密泄露出去。”
诸葛修齐也附和道:“郡主说的是,看来殿下回去后得将军营彻底整改一番。”
从头至尾没说几句话的苏泽年却将注意力放到姜芊芊话中那“太明显”三个字上。
之前听姜君衍二人复述事情经过时他就觉得很奇怪,当初刺杀殿下那些他做的很隐蔽,所有人都以为那冷箭是蛮族之人做的。
虽然后来呼卓拉多向姜君衍告状,但只要他不动声色隐藏好自己,这件事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可这次向蛮族透露骑兵营的埋伏地点,结合蛮族的行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奸细泄露消息。
而且苏泽年相信薛迁也知道,彼时姜君衍绝对会怀疑他们那些知道作战计划的人。
虽然前后过去半月之久,但他若当真想报信,何必亲自去,那不明摆着让人怀疑吗?
“殿下……”
苏泽年蹙眉看向他,沉声道:“或许薛迁他……”
他话未说完,就被姜君衍抬手阻止了,他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与修齐没发现吗?可即便你我不追究,那死去的两千骑兵终究是死去了。”
“我们没有资格替他们去原谅任何人,更何况替我受过的还是芊芊,错了就是错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只是他心中又不由庆幸,薛迁心底终归还是有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存在的。
苏泽年颔首表示理解,他也只是想让姜君衍看清薛迁罢了。
姜芊芊被他两人说的云里雾里,疑惑道:“三哥,苏木头,你两打什么哑谜呢?怎么还扯到我身上了。”
姜君衍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唇边扯出一个勉强笑,说道:“没什么,这几日在军营憋坏了吧,待会我带你出去逛逛。”
他忽而转换了话题,姜芊芊也瞬间将方才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嫌弃的推开他的手。
“谁要跟你逛啊,我要跟盛姐姐一起去!”
说罢,她又跑到盛瑾娴身边,抱住了后者的胳膊。
姜君衍笑容逐渐消失:这小棉袄怕不是漏风的!
不过被小丫头这么一说,他心底那点不快倒是消散了许多。
他当即起身道:“那正好,我请客,止戈也在房里憋了半个月了,我们大家一起,去珍馐阁小聚一场。”
“好呀好呀!”
姜芊芊举双手赞成。
其他几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
既然苏泽年的存在不必掩盖,他便搬出来盛瑾娴的屋子,虽姜君衍和诸葛修齐搬去了另外的客房。
临走前,男人似乎是舍不得离开,在耳室磨磨蹭蹭了半晌,美其名曰“收拾东西”,然而他本就是横着被抬进来的,哪里有什么可收拾的。
不过就是盛瑾娴给他买的几件外衣和几本书罢了。
姜芊芊来找盛瑾娴玩闹,顺便去耳室瞅了几眼。
“苏木头,你一个大男人在那磨磨蹭蹭做什么?赶快收拾完走人,我还想和盛姐姐说几句体己话呢。”
小郡主站在房门外,双手叉腰,不耐烦的催促道。
苏泽年假装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
“哎,等等!”
忽然一声娇呵响起,他将将抬起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般继续方才的动作。
然姜芊芊却不给他机会,她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一把将苏泽年手中的书夺过来,愤愤道:“好你个苏木头,俊然敢跑去我书房偷东西!”
“这可是盛姐姐送给我看的书,你都敢偷!”
原来她手上的不是别的,正是盛瑾娴之前交给苏泽年那本手抄的兵书。
男人蹙眉,倒也没同她抢夺,只是面上有些不高兴,“这书是瑾娴亲手赠予我的。”
姜芊芊瞬间睁大双眼,她也算了解眼前之人,知他只要是自己做过的事就会认,几乎不怎么会说谎。
所以……这本书当真被她盛姐姐送给眼前之人了。
她心里正酸楚着,盛·送书之人·瑾娴就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
“芊芊,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说完这话又瞥到如棵挺拔的松树般站在那的苏泽年,脱口而出,“苏大哥还没走?”
苏泽年:……
他心里也开始泛酸了。
盛瑾娴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伤害”了两个人。
她将餐盘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笑着对姜芊芊说道:“芊芊,快来瞧瞧,这是孙大娘刚做出来的……”糕点。
侧首,她才发现那小郡主神色幽怨的盯着自己,仿佛她做了什么抛妻弃子的恶毒事一样。
这是怎么了?
不过不用她发问,那小姑娘就瘪瘪嘴,说道:“盛姐姐,你把这本书送给苏木头了?”
盛瑾娴低头,就看到她手中拿着的不正是自己抄录的兵书么。
她微微颔首,道:“对呀,我见你看书艰难,便把这书给苏大哥看,不过他看书非常快,才几日就把整本书都看完了。”
“不过他应当是想自己研究研究,所以才同我把书要了过去。”
看书向来过目不忘的苏泽年毫不心虚的点头道:“嗯,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