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摇头,“如果她是存心要消失,就不会出现。”
“是吗?”楼明若有所思,一支舞曲已经结束,他停下脚步,“如果是小雅,也会这样吗?”
肖雅手臂轻轻一拉,将兄长带到场边站定,“嗯。她一定是伤心了,才会这样偷偷走掉。”
兰若非离开的那年,肖雅年纪尚小,并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但她知道,大嫂是很爱大哥的。
楼明看到妹妹情绪似乎被自己搞得有些沉重,赶紧换上轻松笑脸,“你去玩吧,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时间了。”
肖雅刚要答话,另一支舞曲响起,是动感十足的快舞。
几个女孩冲过来,拉了肖雅就进了场中,一边嚷着:“哎呀,找你老半天,现在才来。”
肖雅抱歉地回眸,叫道:“大哥,你也来呀。”
楼明朝她挥了挥手,微笑地看她混在一群年轻人中间,扭腰摆臀,热舞起来。
他又何尝不知,肖雅拖他来参加这个联谊,只是想让他放松一下,暂时摆脱愁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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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的门边,凌风硬拖着兰若非,要将她拖进舞场。
兰若非挣扎着,“哎呀,不要啦,你自己去就行了啦。”
“你也只是大四嘛,也属于年轻人啊,快来……”凌风死死抓着她的手腕,还是被她挣脱了。
“凌风,你自己去吧。”兰若非趁机赶紧溜到门边,稳稳地把着门框道:“你再拉我,我就走了。”
凌风无奈,只好放她去了,自己转身混进人群,晃了几下就消失在闪烁的霓虹灯里。这里是他的母校,今天送兰若非来学校上夜大课程,但兰若非的课却因为这个联谊取消了,他干脆便将她拉到这里。
兰若非舒了一口气,将身子缩到了门外,这种劲暴的音乐实在不适合她,震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作为c大的夜大学生,兰若非现在上到大四,还有一个学期就将毕业了。
白天工作,晚上读书,其实她过得还是挺辛苦,但她却乐在其中,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
希望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不要再有任何波折。
沿着礼堂外的墙根,她慢慢走着,裹紧身上的长呢外套。
走了好长一段,偶一抬头,突然看到前面二三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靠在一棵树上,身子隐在树下的阴影里。
既然那边已是他人的领地,她止住了脚步,准备转身往回走。
突然,火光一亮,照着那个人的脸,他在点烟。
是楼明!
兰若非差点叫了出来,赶紧捂住嘴,心头闪过惊慌。他们离得好近!近到他只要一扭头,就会看到她!
兰若非赶紧将身子也藏到一棵树后。
他点燃了烟,却并不吸,只是夹在指尖,轻靠着树干,低着头似在沉思。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和谁来这里?
她应该马上转身就走的,但她却静静地站着,眸子悄悄注视着那边。
礼堂里,舞曲换成了幽幽的慢舞,是一曲三步,音乐悠然,牵动着人的思绪,惆怅销魂。
突然,一个穿着紫色礼服的人影靠近了他,唤着:“明,你怎么躲在这里?”
是毛丹妮!她伸手拿走了楼明指尖的香烟,扔在地上。
楼明站直身子,向旁边退开,“你干什么?”声音严厉而僵硬。
毛丹妮清脆地一声笑,“不要这样凶嘛,走,跳舞去。”
兰若非心里一凉,唇边泛起一抹冷笑,突然想起自己也曾叫过他一次“明”,便触动了他的怒火,疾言厉色地对他吼叫:“不要这样叫我!不许这样叫我!”
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那次他发火的原因,现在她有一些隐隐地了然。或许,“明”这个称呼,也是某个人专属的?
“请你自重,弟妹。”楼明冷冷的声音打断兰若非的思绪。
“又不是在家里,”毛丹妮仍然笑嘻嘻地,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拉进门里,“再不进去,舞曲就结束了,你不是知道的嘛,我最喜欢跳三步舞了……”
兰若非脚下一动,不由自己跟了过去,走到门边,将身子隐在暗影里,目光寻了寻,这是慢舞,跳舞的人移动得不快,很容易便找到了他们。
他们靠得很近,显得很亲密,他的手搂在她的腰上,目光越过毛丹妮的头顶,不知焦点落在哪里。
毛丹妮陶醉地眼睛微闭,目光低垂,正在说着什么。
一阵尖锐的疼划过兰若非的心口,她没有发觉自己早已双拳紧握,牙齿咬得死紧,身子轻颤着,闪烁的五彩霓虹不时扫过她。
为什么要看他们呢?还看得这样专注,想要移开目光都不能够!
或许,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以证明自己当年离开是万分正确的。
楼明心不在嫣地移动着脚步,耳朵里只有音乐的节拍,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想,也不去听。
他知道毛丹妮在说话,但他却拒绝去听她说什么。
他的目光游移着,随着乐曲旋转身子,视线扫过人群。然后,他看到一个直挺挺地站得象雕像的女人,霓虹扫过她的脸,照得她脸上五官分明,她一双大眼正怨恨地瞪着他。
他心里咚的一跳,恰巧乐曲结束,人群突然一乱,那个站着的人影突然转身,快步离开。
他早已经放开毛丹妮,身子不由自主跑向门口。
毛丹妮想追上去,却被肖剑峰抓住,她懊恼地顿脚,望着那个高高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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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非紧握着胸前外套襟口,疾步走着,穿过一片小树林。
但愿他没有看到她!
“若非!等我!”是他的声音,他居然发现了她,叫着她的名字,“若非,你在哪里?”
身后突然追过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左右看了看,突然将身子蹲下,隐藏到一丛冬青树后面,凝神屏气。
他的脚步声跑到旁边,隔着冬青树丛,停了下来。
“若非,你为什么一定要逃呢?”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似在叹息一般。
兰若非闭上眼睛,细听动静,希望他快点走远。
可是,周围却突然静了下来。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寂静,特别是在这样初春沁凉的暗夜里。
不安地睁开眼睛,突然看到已经蹲在身前的男人,眉眼近得就快贴上她的脸,她“啊”一声惊叫,想要后退,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坐倒在草地上。
她双手撑地,稳住身子,惊慌地望着他,“你……干嘛吓人!”
“对不起,吓到你了。”楼明语音温柔,眸光闪闪,望定她的脸,唇边有一丝可疑的浅笑,“……你不逃,就不会被吓到。”
他伸手,想要拉她起身。
兰若非轻咬唇瓣,摇了摇头,身子后退,“你别靠过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皱眉,“若非,你别这样,我不是登徒子,我是你老公……”
“不是!”她声音拔高,尖利地打断他,忙乱地后退,站了起来,“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楼明也站起来,挡在她身前,防止她再次逃走,“你答应我不要跑,我就不靠近,否则……”
兰若非摇头,仍然后退,一只高跟鞋的鞋跟陷进泥土里,另一只脚后跟碰到花台连缘,身子一晃,往花丛倒去,她不由“啊”一声惊呼。
楼明一惊,抢上两步,一手拉住她手臂,一手捞住了她身子。
兰若非没有被摔倒,仍惊魂未定。
每次遇到他,为什么都会这样惊慌?还连带着出糗!
她心中懊恼,悄悄地深吸呼,压下心头狂跳,勉强说了一声“谢谢。”
楼明听到她语气冷淡疏离,心头不悦,又向她靠近了些,半拥着她,“对我你不用这么客气。”
兰若非动了动,想要脱离他两只手的掌控,但她脚后跟已经抵在花台边,退无可退,只好暗暗祈祷,希望自己狂跳的心脏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希望他不会感觉到她狂奔的脉博。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要求着,大眼不安,目光闪烁。
他摇头,“你如果能跟我好好说话,我就放开。”
她点头,深深吸气,鼻端飘过他身上淡淡茶香,这是他独有的味道,曾经是她最留恋的味道。
“还有,要答应我,给我留下你的手机号码,你公司的号码和地址,你住处的地址……”他一连串地要求着。
她摇头,“不可以,这些都不可以!”
他皱眉,命令着:“手机给我。”
“我才不会给你,”她转开目光,“请你不要这样命令我,我不会接受你的指令。”
楼明咬了咬唇,真的拿她没有办法,又不能硬抢,“若非,你别这样抗拒我好不好?我们好好说说话?嗯?”
兰若非转开脑袋,不去直视他迫人的眼神,“你想说什么就请说。”
“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联谊会?”他轻皱着眉头,看她穿着,并不象特意来参加娱乐,倒象是路过。
兰若非望着他,眼神恬淡,“我陪朋友来的。”
“朋友?”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