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明再次醒来时,淡淡的晨光已经透过纱帘。
这是他每天晨跑的时间。
睁着眼睛适应了一下亮光,他才突然想起,昨夜兰若非来了。
急切地收回目光,看到大床的另一边,正侧身背对着他的女人,他松了一口气,她没有走掉,就在他的身边。
早晨是男性荷尔蒙最旺盛的时间,看着身边正是自己日思夜想要搂在怀里的女人,心头的震荡更是一发不可收,他毫不犹豫的一个翻身,手臂一伸,将她整个身子拥进怀中。
兰若非轻轻哼了一声,意识清醒了一半,感觉到背后后温热的男性怀抱和淡淡的茶香,她彻底清醒了过来,一扭头便看到一双热烈的眸子,然后,一个吻落下,伴着几声他轻轻的呓语……
微风撩动纱帘,室内欲掩难掩的热情,渐渐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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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或许过了很久,久到兰若非的意识渐渐从方才的迷醉里清醒过来。
“你不晨跑吗?”她慵懒地闭着眼睛问他。
“今天不跑了,”他意犹未尽地拥紧她,“若非,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她倏地睁开眼睛,“看你,话题都跑到哪里去啦。”
“呵呵,”他轻笑着,声音震着她的耳膜,“然后我们自己开个公司。”
“哎呀,真是的,”兰若非推开他,“你当真想要离开海博?”
楼明坐起身来,“有想过,但现在看来,好象不容易。”
“你明知道,海博现在离不开你。”兰若非也坐起来,扯过他的衬衣披在身上,“如果你再说这个,奶奶会以为你在要挟她。”
楼明苦恼地爬了爬短发,叹道:“唉,是啊,不能说,奶奶已经骂过我几次了。”
“那就安心做事,别再想这个了。”兰若非下床,“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嘛,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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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楼明晨间沐浴的时间,兰若非忍不住又走到了落地窗的纱帘外面,迎着晨风,伸展了一下双臂。
阔别多年,这个地方看到的景致还是跟当年一样,唯一变化的,是远处又多了几幢高楼。
她双手交握,抱在脑后,缓缓地左右扭动上身,活动休憩了一夜的身体,一边将目光依次扫过远处的风光。
然后,手臂上突然一暖,她的双手被握进两只大掌里。
“时间还是很早。”他的声音来自背后,接着,他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暖暖地熨着她。
她停下动作,安静地靠着他。
“来,我帮你梳头。”他抬起手,抓起她的长发,手指在发间穿梭。
她身子突然一僵,闭上眼睛,强压心头一阵奇异的不舒服感觉。
他还是怀念为某个女人梳头的情景呢。
只一会儿,他为她结了一根麻花辫。
“你练过结辫子吗?”她摸着麻花辫,淡淡地问他,“你打得很专业哦。”
“不会啊。”他笑着,“结辫子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她轻笑一声,“是吗?你觉得很简单吗?”
楼明拿下她腕间的束发圈,在发梢绑好,自己从后面欣赏了一下,颇为满意,迅速在她耳后亲了亲,“好了。我们走吧。”
感觉到他已转身,兰若非长长地一叹,也转过身来,跟在他身后。
“你很喜欢结辫子吗?”她不禁问道。
他点头,“嗯。很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她又问。
“什么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还真是记不起来了呢。”
她淡淡地笑。
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或许,只是不想说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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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出来,兰若非独自驾车离开。
他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希望她来接机。
她只是淡淡地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反手将束发的胶圈一扯,麻花辫顿时松散开来。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喜欢结辫子。”她心里说。
原来,自己一直在纠结于这根麻花辫。她自嘲地一笑。
原来以为自己会有多重要,不过也敌不他的一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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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时间安排得很紧凑,楼明几乎没有时间休息,一个接一个地看图例,看建筑实物,晚上回来还厚着脸皮央求艾里森给他解答疑问,自己还要寻找灵感,把想到的创意记录下来。
这样的行程已经进行了一个星期。高度紧张的节奏,使他异常疲累。
明天,是这次考察的最后一天,时间安排得也很满。
当他终于回到酒店的房间时,感觉倦意重重袭来。
几天时间,他的时差都还没有调整过来,生物钟有些混乱。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北京时间国内正是正午。
坐进沙发里放松四肢,他拿过手机。
抚了抚的手机屏幕,找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他有些焦灼地等着。
当那头传来电话接通的声音时,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她没有关机或者什么。
“国际长途呢,”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你要回来了吗?”
“我还担心你跑掉了呢,”他唇角扬起,愉快地说:“明天行程就结束了,后天能回来。”
她轻轻笑着:“我拖家带口的,哪那么容易就跑得掉。”
“嗯。这还差不多。”他很满意听到这个答案。
“考察得怎么样?有收获吗?”她问。
他手指撑在额上,“收获很大,设计的瓶颈应该是突破了,明天再看一个商场,应该就差不多了。”
“嗯。那就好,”她柔柔地说,“希望你的设计可以战胜所有对手。”
他笃定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能做到的。”
她那头轻轻地呵呵一笑,“我会支持你,直到你获得成功。”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他心头愉悦,又突然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她答应得过于轻松,心头不禁有些不适应,“后天你会来接机吧?”
“会啊。”她爽快地答应着,“到时候你说时间,我会提前到机场。”
他放下心来,“好。我要休息了,先挂了哦?”
“好,再见。”她轻快地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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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非挂上电话,双臂环在胸前。
嘴角的淡淡笑意已经随着那声“再见”也消失了去。
刻意装出来的轻松,好象并不好受呢。
自己到底想要怎样?既然还那么介意麻花辫的事,为何还要答应去接机?
难道自己也走到欲断难断的地步了吗?
“情象雨点,似断难断,愈是去想,更是凌乱……”她嘴里轻轻哼着歌词,心头却深深地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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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炎炎。
兰若非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楼明抵达的时间了,他起飞前来了信息。
虽然还是理不清自己心头情绪,但想见他的心却迫切。
特别是那个越大越难哄的儿子,天天都会问爸爸为什么不来。
爸爸真有那么好吗?
她心里有些吃味,一边将手机装进包包里,走出公司大门。
进到电梯里,看到光滑的四壁反着光,映出她的影像,长长的马尾。她反手将马尾抓在手里。
心里的那道坎,始终跨不过去。
那个关于麻花辫的疙瘩,始终无法解开。
“楼明,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仅是你孩子的妈妈吗?”她心头自语着。
电梯抵达一楼,她走出来,穿过大堂,走到白晃晃的日光下,眼睛被眩得眯了起来。
阳光如此灿烂,心头的阴霾似乎也淡去不少。
走到她的蓝色小车旁边,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今天就开这个迷你小车去接他吧,她嘴角弯起迷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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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车真的很迷你,楼明坐进车里时,车内空间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兰若非抿着唇忍住想笑的冲动。
他身材太高,实在不适合坐这辆车。
“我很担心我的轮胎,”她突然说,看他已经坐好,启动了引擎,看着后视镜倒车。
楼明将座椅往后调到最宽的位置,长脚还是别得些窘迫,“我应该把我的车给你开来。”他皱着眉头说。
兰若非倒好了车,驶离停车场,看了看他局促的手脚,抿着唇笑,“我可不敢开你的车。”
楼明长叹一声,“唉,将就吧。直接回大宅了,爸爸叫我们回去商量事情。”
“哦,”车子已经驶上高速公路,她专心看着路面,“你们开家庭会议,我可不便参与啊。到了我就离开。”
楼明瞪了她一眼,将头靠在椅背上,“那你自己跟奶奶请假吧,是她要求你去的。”
兰若非心里一叹,好奇怪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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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雕花大铁门前,蓝色小车上,楼明和兰若非就停车问题争执了一下。
楼明要求将车停进院子里,兰若非则说停在外面方便开走。
最终,还是兰若非获胜,因为院子里已经停了三辆车了。
太阳已经下山,院子里草坪碧绿。
季维真坐在长椅上,也不在意椅子被晒得发烫,一扭头看到楼明和兰若非走进院子,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娇俏美丽。八壹中文網
“奶奶。”兰若非甜甜地叫道。
“小非,过来,陪奶奶坐坐。”她招呼着,也不理会一旁的楼明。
兰若非走向长椅,扶着椅背,“奶奶,现在坐这里有点热哦。”
楼明看了看她们,转身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