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丹妮的脸上血色迅速裉去,纸一般苍白中透着惊恐,脑中迅速闪过刚刚自己与林少军说话的内容,希望自己没有说得太大声,希望肖剑峰只是刚刚来到这里。
“峰……小峰……”她控制着颤抖轻唤他,“原来你……也在这里。”
肖剑峰唇边掠过一抹冷笑,“是,我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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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军看毛丹妮身影消失在转角,顿了几秒钟,转身向长廊的另一头,却看到那边走过来两个人影,高而稳健笃定。
待那两人走近了,林军方才看清,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呵,真是巧啊,居然会同时看到苏总和楼总。”
楼明和苏景言站定。
楼明点头道:“是啊,真巧啊。林总好象刚刚谈完事情?谈得愉快吗?”
“当然。”林少军点头,“不过我看苏总和楼总在一起的意思,我林某来得多余了?”
楼明摇头,“林总来得并不多余,至少让楼明解开了一个埋在心头太久的疑惑,现在总算舒坦了。”
林少军皱眉,“什么疑惑?”
“林总刚刚还说过,怎么这么就忘了?”楼明似不打算多说,看了看刚刚毛丹妮离开的方向,“刚刚离开的人,和林总看来是旧识。”
林少军低头笑了笑,目光突然转向苏景言,“我要恭喜苏总,这一局干得漂亮。”
苏景言没有马上接话,让气氛渐渐僵凝下去时才淡然道:“却没有林总两年前那局干得漂亮呢。看来林总是高手,收集同行的内部情报的事一直干得很漂亮。”
林少军脸上有些僵硬,“真不知道苏总在夸林某什么。”
“两年前,林总的手段令苏某吃了不少苦头呢,借着林总这股东风,苏某可成了津海的绯闻大明星。”苏景言转身楼明,“我和小乔差点就被这件事逼向绝境。”
楼明恍然,“果然高明,楼明是十分佩服的。不过,要让林总知道的是,滨洲的事无论做得有多隐秘高明,我都会查清楚的。”
林少军一脸无辜地轮流看看苏景言和楼明,最后哈哈一笑,“真不知道两位在说什么笑话,林某不奉陪了,告辞。”
这次没有人再挽留。
待林少军走远了,楼明和苏景言才重又回到大厅,目光四望,各自寻找着什么。
“她们在那边,”苏景言笑望着大厅一角,“追女人是一件头疼的事。”
楼明也望着那边,“头疼极了。真想把她就地正法。”
“就地可不行。”苏景言笑,“带回去再正法。”
说完,两人向大厅那个角走去。
兰若非正与席梦乔在交流育儿经,说到童言无忌处,一起掩着嘴笑,笑中抬头便看到两个同样英挺的男人向她们走来。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兰若非赶紧道,拉着席梦乔就要走开。
但她脚步刚动,便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还想去哪里?该回家了。”
苏景言接过妻子的手,“小战打好几次电话来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席梦乔的手臂离开,兰若非含着嗔怨望着那对离去的璧人。
车上,楼明望了再望旁边沉默的女人,她侧脸垂下的长发半掩着面容。最后他忍不住先打破沉默,“你当年生日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剪掉长发?”
兰若非转头瞪他一眼,看起来心情突然很不好了,所以,他的问题当然是得不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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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剑峰几乎是和毛丹妮一起回到家的。
季维真还没有休息,坐在大厅等待着。肖清远和老母亲一样兴奋,也陪着一起守候着。看到肖剑峰回来,两人均是一喜。
但又一看到跟在后面进门一脸惶然的毛丹妮,和肖剑峰脸上的阴沉,两位老人不禁对望一眼,同声问道:
“怎么了?”
肖剑峰走到奶奶和父亲跟前,背对着毛丹妮,突然蹲下伏在奶奶膝上。
季维真心头吃惊,迅速看了一眼毛丹妮,手掌轻抚上孙子的头发。
“对不起,奶奶。”肖剑峰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要离婚,奶奶。”
毛丹妮咬着唇,站得似雕像般。
肖清远则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突然,主卧室方向一声玻璃落地碎裂的声音,惊得大家一齐望过去。
张丽桃呆呆站在房门口,慌张地望着大厅里惊呆的几人,心头瞬时似灌铅般沉重地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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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高速公路上,凌风驾着墨绿色越里车疾驰着,奔向一个地方。
夜虽深,但他毫无困意,胸间一股暖暖的又酸又甜的情绪,鼓胀得他十分难受。
然后,越野车下了高速,进入市区,一直驶到大学校门前。深夜的学校不让车子进入,凌风弃了车。
一进大门就飞奔起来,直跑到一幢学生公寓楼前才停下,抬头望着四层楼某个亮着灯的窗口。
然后,掏出手机拨出号码,放在耳边静静听着。
一阵令他煎熬的等待过后,电话那端终于传来回应,轻轻的“喂”了一声。
“肖雅!”凌风的声音因为刚才迅速的奔跑有些沙哑,“现在我有资格来找你了,所以……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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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非本来是坚持要楼明送她回家的,但不知为什么,最后还是来到了楼明的公寓。
设计完成,公寓已经恢复原样。
楼明一进家门就喊累喊饿,说要先洗个澡,让兰若非给他准备宵夜。
兰若非自然是不情愿的,但不知为什么还是进了厨房,环视一下,突然觉得大大的不妥,又回到客厅。
然后,她听到卧室里一阵手机铃声,是楼明的。
可是他洗澡还没出来。
她怕耽误了重要的事,进卧室拿了手机走到浴室门边,敲了敲道:“喂,你有电话,要不要接?”
楼明听到了,大声说道:“是谁打来的?”
她低头一看,是一串没有标注姓名的号码,“光有号码,没有名字哦。”
“你帮我接吧。”他说,“一会你告诉我内容就好了。”
“噢,”兰若非皱了皱眉,手指划过屏幕,接通电话。
对方一见电话接通,也不问姓名,劈头便说:“你好,楼明先生,我是晨报社文艺副刊的编辑,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因为白天一直联系不上……”
兰若非眉头皱得更深,报社编辑找他干什么?暴料?她继续凝神听着。
“是这样的,上次你那篇‘让我为你束起长发’的稿子写得很好,很多读者要求你再写一些,她们很喜欢看……”
兰若非脑子一懵,对方再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楼兰如梦。原来是你!楼明。
她心里默默念着那个笔名,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热,两行热泪无预警地落下,下意识地到茶几下番找,轻易地便在那堆报纸里找到那一张,刊载着那段小文章,《让我为你束起长发》。
“真是莫名其妙,”她一边看着那些文字,一边伸手弹掉泪珠,“为什么会掉眼泪嘛……明明根本没有伤心的事……”
可是,泪珠却越弹越多,心也越来越乱。
乱到浴室里水声什么时候停的她也不知道,楼明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她也不知道。
“怎么了?”楼明看她哭得纷乱,心头大惊,“你干什么哭?刚刚是谁来的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她猛然回头,看到腰间只围着浴巾的男人,近近地望着自己,眼神满是担忧,不禁心头一阵热辣,轻咬着唇,凝眸望着他。
楼明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皱眉道:“是这个电话使你伤心吗?他到底是谁?”他说着就要回拨过去。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摇掉几滴泪珠,突然双臂一伸,搂上他颈项,将脸埋在他光祼的胸前,闷闷地声音传来,“是报社来电话,叫你再写一篇稿子给他们。”
楼明愣得张口结舌,想笑,却笑不出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只怔怔地站着,任她一张小脸磨蹭着他。
见楼明没有言语,兰若非仰起脑袋,望着他,“那个,是你写的。”似问,又不似问。
楼明目光却飘开,突然看到小几上翻开的报纸,那一行标题闯进他眼底,“让我为你束起长发”。
他抿着唇,感觉口干,舌尖又润了润唇边,“呃,哪个?”他艰难地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兰若非紧紧盯着他,见他眼神闪躲,更是紧追不放,又问道:“楼兰如梦,就是你,对不对?还挺会取名字。”
楼明赫然,双臂圈住她腰身,搂住一怀柔软的身躯,眸光却抬高不敢看她,极不自然地说:“不是……不是我……我哪里会写……那个人,打错电话了……对,打错了。”
兰若非轻轻笑了,“噢,打错了吗?”她一手攀住他光滑的肩,一手压在他脑后,将他脑袋压向自己,然后,踮起脚尖,仰起脸,微笑着迎向他。
“你干嘛要长这么高?”她轻声抱怨着。
他又伸舌尖润了润嘴唇,轻问道:“我长这么高防碍你了吗?”
“当然啦,”她又抱怨,唇渐渐接近他的,轻轻叹息道:“害我要踮着脚尖才能吻到你……”
小几上,微风吹得报纸翻飞,那篇小文章也随着风翩扬。
“我找到你了,是吗?”楼明也叹息,闭眸捕捉住兰若非唇间甜蜜,“你也找到我了,是吗?”
是的。他们终于又找到了彼此。
【正文剧终,番外更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