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宴也没想到,姜怀锦居然是第一次。那白衣上沾染的红梅点子,让他格外的开心。但随即又想到了,她的身体,人间帝王都碰不得,他却能碰,说明他比帝王还厉害些。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紧接着就是疑惑。为什么他会对姜怀锦那么痴迷,就连对方跑了,他也要跟着。
时空走廊深处,记忆树的花朵,一瞬间全都谢了。树下坐着个一袭白袍的人,满头白发,仅仅用玉冠梳了小半,用白玉簪子束着,余下的皆垂在地上。
“快了,阿锦,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喃喃自语,手中是一个彩球,看起来格外眼熟。将它捏碎后,记忆树彻底的消失。他的身形也跟着透明了几分,像是虽是都会消失。
公子宴睡得很不好,因为他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头他一会儿是被欺骗的学弟,一会儿是被欺骗的当红明星,还是一个废物王爷,又是那个甘愿赴死的太监,一个个人影在他脑海闪过,他们有着不同的脸,但有同一个灵魂。三千青丝,瞬间成灰,睁开眼,眼中青莲盛放,眉间都是痛苦之色,口里是血色蔓延。
她说过,若他来见她,她会魂飞魄散,他准备了很久,只要不动情,她就不会消失。要是动了情,所有后果他来承担。以为还能更久一点的,没想到欲念太浓,情念太深,二者相互引动,终究是提前了。
嘴角溢出一条血线,胸口是一把宝石匕首,原本睡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太子砚,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姜怀锦’撑着身子坐起来,她的眼睛里是空的,看不见东西,但她能感觉到。
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掌心的神力缓缓流出。
“谁告诉你,我这双眼睛还能蕴养出来的?说,是谁?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得好好谢谢她”‘姜怀锦’说起话来满是肃杀之意,完全不同另一个她。
“阿锦,叫我砚清尘好不好”他不是太子砚,一直都不是。
‘姜怀锦’勾起唇角,“砚清尘?你自己起的?不当太子了?”
按着她的脖颈,吻上她的唇,他的口里满是血腥,苦涩的要命,而她的嘴里,满是致命之毒,毒入骨髓,疼的他手上的筋都快要撑破皮肤,“不当了”
砚清尘:“阿锦,阶下囚也好,削我神骨也罢,把我捆起来,日日折磨也行,你想怎么做都行。嗯——”手臂又疼又麻,像是失去了知觉,但他依旧不停的吻着她。
“学不乖的人,真可怜”但她一点都不心疼。比起她没了眼睛,也没了心,对方不过是吃点毒,算什么?抹干净唇上沾染的血,将匕首,从他的胸口抽出,“回去吧,告诉上天,让他等着,我会让他的儿子,亲手把他的头颅砍下来,献给我”
说着,靠近砚清尘,吻了吻他的唇角,“你们拿了我的心,我拿走天之子的心,很公平。到时候,你死了,我跟他恩恩爱爱。对了,别忘了把你的名字留下来,他要用的”
用了他的名字,是不是说,她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又凑上去,吻着她的唇,很疼,疼的他只能把人紧紧的抱住。他一旦松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怀锦’摸着他的长发,“疼就对了,我当年,比这疼多了”说完,主动吻上他。她曾吃下了能腐蚀神骨的毒,砚清尘越是碰她,毒就会越深,他的一只手,都快要废了,还不肯死心,真是活该。
“阿砚,疼疼我,好不好”
太子砚是善跟恶,可碰到了她,有了贪念、然后又有了痴念,最后都化成了欲念。可她被人害了,到处游荡,无处栖身,为了找她,有了杀念。
所以…太子砚,你的善念,被你丢了,你的情念被你锁了,你当不成太子了,你只能当个什么都没有的神,天宫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神位,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有了,又成了一具空壳,可这次,没有参天神树了,你完了。再靠近她,你会死的,带着你的心一起死。
上天与时空意识的产物,是善念跟恶念,但并非如此,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所以还有一念。姜怀锦只知道太子砚,便以为太子砚是善念跟恶念,实际上不是,太子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三个人。长相一模一样,渡劫只需要一个去渡劫就够了,而那个渡劫的人,就是善念,太子砚。太子清为恶,他是纯粹的恶。太子尘诞生的晚,他是在善念跟恶念交汇处诞生的,所以一半黑,一半白。他没有善念那么乖巧,天真,也没有恶念那么张扬一根筋。他是个疯子。
神树化为人形,养大了太子砚,神树就以为自己养着的一直都是太子砚。其实并不是,太子尘嫉妒太子砚在神树面前讨巧卖乖,但他有一半的恶念,会被神树察觉,所以就抢了太子砚的身份,吞了他的神位,太子砚成了阿砚。太子尘,成了太子砚。
太子尘依旧不甘心,没了太子砚,还有太子清,阿锦只要在意一个就可以了,所以他把太子清也吞了。但贸然让这两人消失,必定会引起上天注意,所以他又把二人弄出去一半。甚至在阿锦受尽百世苦的时候,用着太子砚的身份,给了阿锦最后一击。太子砚出局。
太子清向来不愿意争抢,但别人都这么算计他了,他自然不愿意,把自己敲碎了,跟着姜怀锦走了。这一下,太子尘气疯了,加上太子砚后来又在他面前特意炫耀他跟阿锦之间红线未断,既然这样,那他就乖乖的留在天宫吧,哪儿都别想去。
太子尘一边找寻太子清,一边毁乱世界,等着阿锦的到来。
可凭什么,都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太子砚跟太子清可以光明正大现世,在世间游走,他不行,为什么都是太子,他们可以跟阿锦红线相缠,他连见阿锦的资格都没有。他们都是一样的,可他要辛辛苦苦去讨阿锦欢心,他一点儿时间都不想浪费,为了追着阿锦,用尽了手段。可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随意进入他的身体,他就像是给太子砚和太子清准备的躯壳一样,所有的努力都成全了他们。既然既然这样,那他抢可以吧,抢到了就是他的。
中毒是假的,但他痛苦,阿锦会开心,他愿意装作痛苦的样子。那不是毒,是噬骨之欢,是阿锦给他的。
所谓心,也是假的,他即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