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小绾跟随傅天卿回到洞府,见洞府内整洁干净,焕然一新,傅天卿猜到是那几个师弟留下来帮忙打扫过,便从储物囊中取出两张棉被,铺在那石床上,对柒小绾道:“今夜你就在这里休息。”
突然出现的棉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柒小绾哪能猜不到,这是傅天卿特地为她准备的。
虽然条件简陋,但至少夜里终于可以睡个暖和觉了。
柒小绾朝傅天卿道过谢,忽然想到什么,探手进腰间荷包,摸出个拳头大小的玉匣子,揭开匣盖,一阵清凉的药香随即飘散出来。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药膏,有活血化瘀消炎镇痛的功效。”柒小绾把药膏递到傅天卿跟前,“大师兄,你转过去,我来帮你上药!”
傅天卿原想说不用,以他的修为,这点小伤过两日就能痊愈,不必浪费药膏。
可对上小姑娘乌黑晶亮的双眼,那些拒绝的话就卡在他的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还是妥协,脱掉上衣转过身去,露出一背狰狞。
傅天卿在柒小绾面前蹲下,如此近的距离,柒小绾得以看清他后背的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隆肿的棍痕青紫交加,还有些地方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结了痂,覆盖在伤口上,密密麻麻,根本就不是傅天卿口头上说的轻伤。
前世见惯了血腥的场面,给傅天卿上药的过程,柒小绾手不抖,心不颤,精准迅速地涂好药膏,再撕了几根布条当绷带,给他密密匝匝地包起来,最后在肩膀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完美!”柒小绾咧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嘴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傅天卿正愣怔出神,被柒小绾的笑声拉回心神,木讷的脸孔上神色不觉间柔和了许多。
他低声道:“多谢师妹。”
“小事,小事,大师兄不必客气!”柒小绾拍拍他的肩,还一本正经地叮嘱,“每天都要换药,不可以偷懒!”
傅天卿点头答应:“好。”
替傅天卿上过药,柒小绾用湿抹布净手,随后找来几根干柴,拿石块在洞府前的空地上堆了个简单的石灶。
正待从兜里掏出火石点火,趴在柒小绾肩头的小金乌突然张开嘴,噗一声响,巴掌大的火团飞向柴禾,一眨眼木柴就烈烈燃烧起来。
猝不及防热气扑面,柒小绾被吓一跳:“哇!”
小金乌昂首挺胸,用脑袋亲昵地磨蹭柒小绾的脸颊,得意洋洋地邀功。
短暂的紧张过后,柒小绾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烧得噼啪作响的火堆,眼神惊奇不已:“这下生火方便了,没想到你还是个打火鸡!”
话音落下,鸦雀无声。
小金乌歪了歪头,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疑惑,直直望着柒小绾,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柒小绾尴尬地搓了搓鼻尖,谐音梗果然不好笑。
火已经生好了,她得尽快把鱼虾清理出来。
柒小绾扒开布包,两条鱼离水小半个时辰,还没完全落气,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奄奄一息,没了反抗的力气。
随手抄起一条大肥鱼,柒小绾掏出傅天卿送给她的短剑,剖鱼肚刮鱼鳞,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两条鱼都清理干净,肚腹中塞进提前备好的香料,架在火上烤,随后她又拆虾头,除虾线,拿削尖的树枝串好,一边烤,一边往鱼虾上抹调料。
别的东西没有,调味料管够,这林林总总十来种香料研磨的粉末她可收集了好长时间,柒府的厨子都是她教出来的。
傅天卿是被一阵奇异的香味惊醒的,伤口包扎好后,他便在洞府中打坐,任由柒小绾进进出出,没干预她行动。
他自幼长在乾云宗,没在凡间生活过,五岁便开始修炼,此后直至今日未再碰过五谷,幼年时对食物的印象已十分模糊,纵然下山历练时也见过凡人生火做饭,却还是头一回闻到这样浓郁的香气。
循着味道从洞府里出来,傅天卿一眼看见柒小绾坐在火堆旁,正在给串好的烤鱼翻面。
柒小绾上辈子的生存条件非常残酷,时刻观察周围环境变化已成她的本能,哪怕傅天卿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当他踏出洞府的瞬间,柒小绾便发现了他。
“大师兄?”柒小绾扬起笑脸,朝他招手,“鱼就快烤好了,你真不打算尝尝?”
虽说食物中的杂质可能会影响修炼,但偶尔吃一口应该没太大关系吧?
傅天卿走到柒小绾身边坐下,看向她手中焦香四溢,泛着厚厚油光的烤鱼,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柒小绾递给他一只虾,乌黑发亮的眼睛闪烁精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试试看嘛!”
还有什么比分享美食更令人快乐的呢?
烤得外焦里嫩的虾肉串仿佛诱人堕落的蜜果,傅天卿犹豫半晌,不知是受不住柒小绾的目光,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食香气的诱惑,一向严于律己的他无奈妥协。
在柒小绾亮晶晶的眼神中,傅天卿试探着轻轻咬上虾肉。
刚烤好的虾虽然香,但有些烫,好在傅天卿皮糙肉厚,并不因此困扰。
舌尖触碰虾肉的瞬间,他瞳孔一缩,还没反应过来,那点虾肉就被他咽进肚子里。
肉质细嫩,口感委实不可思议。
味蕾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完全打开,令傅天卿根本无法拒绝,于是他又咬了一口,把剩下半只虾也吃进肚子。
柒小绾两手托腮,笑眯眯地看他吃虾,似乎傅天卿这样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傅天卿手里拿着光秃秃的木签,抬头对上柒小绾的视线,见她笑得开怀:“好吃吧?”
说不好吃过于违心,可前不久他才和柒小绾说了凡人食物于修行的坏处,此时承认柒小绾做的烤虾美味似乎又有损颜面。
被柒小绾笑吟吟地望着,傅天卿无处躲闪,正要开口,却忽然脸色一变,表情异常震惊。
柒小绾疑惑:“怎么了?”
她被傅天卿严肃的神情吓到,心想难不成一口虾给大师兄吃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