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柒小绾感到困惑，金乌和玄龟也思量不出所以然来。

它们昨夜跟柒小绾来了一遭，也亲眼见到山谷之下诡谲幽深的景象，可它们眼下所见，似乎在告诉他们，昨晚只是天色太暗，令他们产生了错觉。

山间吹来一阵风，带着清新宜人的草木幽香。

河里有鱼跳出水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柒小绾愈发犹疑，但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昨晚所见一定不是错觉。

她不说停下，金乌就继续往前飞，随着对山谷内的环境有了大致的把控，它便将飞行高度降下去一些，令柒小绾能更清楚地探到谷底多变的景象。

金乌飞过山谷，肚皮距离河道不过两三丈高，从这个高度往下看，甚至能透过清澈的水面，瞧见水底一簇一簇互相追逐的游鱼。

“好多鱼！”

金乌感叹一句，倏然俯冲而下，脑袋没进水里，抬头就挑起一条硕大的肥鱼。

那肥鱼生命力非常旺盛，被金乌抓起来还在激烈挣扎，尾巴甩起一串水珠，有几滴还泼到柒小绾脸上。

金乌咕咚一声将肥鱼咽下肚去，又振翅飞起来，爪子往水里一伸，三个爪子各爪起一条大鱼，兴高采烈地抛给柒小绾。

柒小绾探手一招，那鱼儿便凌空飞入她手中。

她随便挑出一条喂给玄龟，另外两条看起来就是很不错的食材，被她扔进封灵石里存起来。

玄龟稍稍变大一些，够它吃掉这条大鱼，又不至于给金乌造成太大的负担。

金乌顺着河道继续往前飞，柒小绾发现了昨日与猿猴交手时在山壁上留下的痕迹。

青藤被金乌火烧断了一大片，岩壁上也留有一块焦黑。

“停下！”柒小绾命令金乌，“到那岩壁附近去。”

金乌依言飞向岩壁，转眼就到了近前，柒小绾从金乌背上跳下去，在一块斜伸出来的石头上落脚。

她一只手扶着山岩上凸起的石块，俯身仔细探看，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她从岩石缝隙中捡起一撮灰色的毛。

这毛发一端焦黑，但未被火焰灼尽。

柒小绾拿着这撮毛给金乌和玄龟闻一闻：“有这毛发，你们能追踪气味吗？”

白天不像深夜，昨夜不敢去追，是因为环境险恶，柒小绾怕生变故，但现在白日里视野极好，这山谷又颇为古怪，柒小绾想探清这谷中有什么秘密，便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昨日那猿猴的踪迹。

山谷中水灵之气浓郁，金乌的能力多多少少受到一点影响，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对玄龟而言，这水灵之气可谓如虎添翼。

它当即点了点头，对柒小绾道：“可以，你们继续往前，我到水下去。”

昨夜那猴子是从水路走的，而且玄龟熟悉水性，也能去探探水底下有无玄机。

柒小绾当即点点头：“好，务必小心。”

玄龟跳下金乌背，扑通一声落水。

它的身体像被水泡胀，一点点膨大，约莫半丈方圆时停了下来，定了形，继续往水下深入。

柒小绾则重新坐上金乌背，跟着水面上玄龟留下的波纹继续深入山谷。

既然昨日与猿猴交战的痕迹还在，说明昨夜所见并非幻象，这山谷底下的确存在性情凶恶的灵兽，虽然白日里不见踪迹，但这山谷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柒小绾好奇心重，何况这天地宽广，奇异之事数不胜数，多瞧瞧看看，也能增长见识。

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大概到了昨日猿猴消失的地方，玄龟通过灵魂感应告知柒小绾它要前往水下，柒小绾应了声好，于是就见水面上的波纹消失，玄龟往水下潜，没一会儿便不见踪迹。

柒小绾让金乌绕着周围缓缓飞行，等待玄龟探清水下地形，出来汇报情况。

约莫过去半盏茶的时间，水下又冒出一串泡泡，玄龟脑袋冒出水面，周围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我找到一个山洞！”玄龟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告诉柒小绾，“山洞里能感应到昨夜那种气息。”

哪种气息？

柒小绾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昨晚他们离开之前，玄龟曾说，再往前有种令它讨厌的气息。

“去看看。”柒小绾直接从空中跃下。

玄龟一跃，稳稳接住她。

金乌迅速缩小，钻进封灵石，跟随柒小绾和玄龟一块进入水下。

玄龟身体往下沉，一圈光晕将柒小绾笼罩，隔开周遭的水流，令柒小绾在水下也能自如地呼吸。

这应该是玄龟一族独有的秘法。

水下光线迅速变暗，这种感觉柒小绾曾体会过，虽然外界时间过去了三年，但在柒小绾的体感和记忆中，芸山异境一行，只过去短短月余而已。

她很快适应了水下的光线，随着玄龟持续下行，她看到水底出现几道幽蓝色的光。

“那是什么东西？”柒小绾问玄龟。

玄龟于是带着柒小绾靠近蓝色光晕所在的地方，让她自己去看。

那些光点在视野中渐渐清晰，虽然隔着一层空气膜，稍微有些失真，但柒小绾还是看清，那是一朵朵如倒扣碗状的生物，在水里起起伏伏。

像蘑菇。

“是水母！”柒小绾惊喜道，“它们还会发光！”

那些蓝色光点就是从透明的水母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的蓝色，透出几分水灵之气，昭示着这些水母也是一种灵兽。

然而，玄龟的声音响在柒小绾耳边，说的却是：“这是水鬼。”

柒小绾本来打算伸手摸一摸看，骤一听到玄龟的话，手顿时僵在半空，不仅如此，还往回缩了缩。

毕竟这是四象玄武界，就算看起来像人畜无害的水母，保不定真是什么可怕的凶物，柒小绾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收回手，一脸尴尬：“水鬼？这小玩意儿为什么会叫水鬼？”

名字太可怕了，以至于她手这会儿都有点抖。

玄龟没立马回答，它口中喷出一支水箭，刺中其中一只淡蓝色水母。

嗡一声响，那水母在水里翻转几圈，突然破碎成数不清的虫子，像吸血虫似的扑向玄龟。

玄龟身形一震，庇护之光扩散，漫天虫子随之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