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苓故作疑惑道,“十皇子府上发生种种,吴小姐怎么知道得比本妃还清楚,莫不是吴小姐心悦十皇子才对此事如此上心?本妃倒是不介意吴小姐嫁入府上做侧妃。”
吴晓瑶闻言,面色一变,她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小侧妃,她要嫁的人可是太子哥哥,她注定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美眸立刻看向了栾温之,生怕他信了这话,连忙解释道,“十皇妃说笑了,瑶儿心中只有太子哥哥。”
“十弟妹就不要打趣瑶儿了!”栾温之温和一笑,化解了场面的尴尬,眸子看到了苏清城身后站着的一袭粉色锦衣的佳人,笑着道,“身后那位姑娘想必就是十弟府上的杜夫人吧。”
杜念玉清丽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一举一动找不出任何差错,福身施礼道,“回太子,妾身正是。”
一旁的吴晓瑶闻言,目光在江、苏和杜三人中徘徊,计上心来,美眸中戏谑一闪而过,笑着开口道:“十皇妃和杜夫人一个火辣明媚一个娴静娇弱,十皇子真真是享齐人之福呢。”
闻言,苏清城桃花眸中泛起了笑意,如三月桃花瓣的唇微微扬起,似十里春风沐浴一般,让吴晓瑶不禁呼吸一窒息,险些忘记了她刚才的计划。
“皇后娘娘最喜欢听小曲了,十皇妃一看就知道是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不如我们一起合奏一曲《凤求凰》,说不定皇后娘娘一高兴瑶儿还能沾光讨点赏赐呢?”吴晓瑶俏皮地笑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任是谁看着都是无害模样,让人根本没有借口拒绝。
吴晓瑶的琴技在南安城中无人能比,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出丑而已。
江采苓的琴技并不差,然而她并不准备出这风头,侧眸看了一眼杜念玉。身为昭弘帝前皇后贴身大宫女,杜念玉弹得一手好琴,就连第一琴师都会道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女子来说有一个好名声也是十分重要的,若是杜念玉能以琴名扬南安,对于他们三人倒是一件好事,一来苏清城心中自然会高兴,今后也不会像昨天那样难为她,二来杜念玉也应该能明白自己不是她的敌人,不会因为心中吃味而暗中使绊子对付她。
想到这里,江采苓红唇一笑,佯作酸痛的揉了揉肩膀和腰,对楚后暧.昧说道,“还望皇后娘娘见谅,云阳现在浑身像是散了架子一样,手指根本用不上力气,不如由杜夫人替云阳和吴小姐合奏一曲吧。”
莲妃掩唇娇笑,对楚后说道,“云阳郡主说得倒是真的,别说她初尝人事了,哪怕臣妾如今在承蒙盛宠后,也有时会浑身使不上力气呢。皇后您也是过来人,相信你也能明白吧!”
宫里宫外都知道,楚皇现在已经很少去楚后宫中了,就算去也是看望一眼就走了,根本不会留宿。莲妃这番话听在众人耳中,无疑是满满的讽刺。
“本后当然体谅郡主。”楚后雍容一笑,轻轻拉过了一边的栾温之,“温之擅洞箫,不如你们三人一同奏一曲好了。”
一个炫耀有恩宠,一个炫耀有儿子,都说仨个女人演一出戏,在江采苓看来,仅仅是楚后和莲贵妃两个女人的唇枪舌剑便十足精彩了。
吴晓瑶见楚后都同意了,便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太监将琴具搬上来,杜、吴二人坐在琴前,栾温之立于柱侧,温润的琴声伴随着清冽的萧声,曲子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仿佛在众人眼前真的看到了凤凰天地遨游之景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就在弹奏到高潮之时,随着曲子的节奏加快,尤其考验演奏者的功底,众人都在闭目陶醉,江采苓却睁开眸子将视线固定在杜念玉身上。
不对!
或许旁人听不出来,但是江采苓却因为熟悉杜念玉的琴音而听出了端倪。弹琴如做人,玲珑是一个性子很稳的人,所以琴声向来稳重,然而从刚才那段演奏当中却明显有着颤抖。
就在江采苓想要观察更细的时候,最后一个音阶落地,一曲终了,众人抚掌赞叹。
莲贵妃悠悠笑着,“这杜夫人弹得一手好琴,比起瑶儿不仅不逊色反而还要纯熟几分。”
“妾身惶恐。”杜念玉将双手重新放回袖笼当中,面容比起刚才要苍白很多,然而还是强撑着笑意,在场之人除了江采苓和苏清城没有人发现不对劲。苏清城知道杜念玉的身子向来虚弱,心中担忧得紧,便寻找一个借口匆匆告退了。
走出宫门,苏清城看了看下马碑前两顶轿子,眼底满是担心。来的时候他骑马,江采苓乘着谢侯重金打造的金丝软轿,而杜念玉则是坐着普通的轿子。
南安城地势不如洛阳的一马平川,总是会有很多的坡路,看着杜念玉强忍着痛处的柔弱模样,苏清城侧眸对江采苓道,“念玉不舒服,你和她换一下轿子。”
江采苓挑眉,“你们楚国人都是这么命令式求人的吗?”
苏清城皱眉,沉声开口:“贺翎儿,你不要太放肆!”
江采苓没搭理苏清城,转身迈着大步就往金丝软轿中跨去,心中默默数着数。
三,二,一!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某人别扭的声音,“云阳郡主,本皇子请你和念玉换一下轿子,可以吗?”
如果一开始苏清城能和自己好好说话,换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刚才江采苓忽然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用完了,需要重新配置,少不得得去趟药房抓些中药。
但是,她今天出来匆忙,身上没有带银子。
转身,伸出右手放到苏清城的眼前,悠悠一笑,“我要去街上逛一逛,可惜没带银两。若是逛不成街呢,我只好乘着我舒适的金丝软轿回去了。”
此时正是中午,阳光照在对面女子的脸上,一双杏眸中满是无赖和狡黠的神色,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孩子般的稚气。
苏清城见过她清冷疏离时模样,也见过她步步算计的模样,却唯独没有见过此时的无赖幼稚样子。微愣后,从袖笼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了对面女子手中后,便环着杜念玉上了金丝软轿。
江采苓收好了银票就带着贺潇潇去了附近的药房,从药房走出来的时候,江采苓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个十分眼熟的男子。
金色抹额配着鎏金折扇,就算是想不认出来都难。
很显然,柳明楼也远远地就看到了江采苓,葡萄似的眸子染上了一层疑惑,走到江采苓身前,试探开口:“贺姑娘?”
“柳老板,好巧,竟然在南安城中遇到了。”江采苓笑容中带着几分真切,自从上次他帮自己解围后便没有见过。
“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贺姑娘因为要给祖先祈福,所以和顾相的婚事往后延了一年,可是你怎么会在南安?”
“此事说来话长,对了你这次来楚国可是来进货的?”
柳明楼眸色一闪,“此事也是说来话长。”
二人都没有吃午饭,便找了饭馆吃些东西,得知柳明楼此次将会在南安长住一阵子,江采苓脑海中不禁闪过了那双苍鹰一般犀利的眼眸,脱口而出:“你离开洛阳不会是和黎炎有关吧?”
“你认得他?”柳明楼葡萄似的大眼睛因吃惊而瞪得圆溜溜的。
“算是认得,他就是之前寻找你的人。”想到第一次见到柳明楼时,他的奇珍居买着以次充好的假货,江采苓猜想许黎炎许是因为买到了假货而找柳明楼算账的。
“总之……我不想见到他,若是贺姑娘以后再见到他万万不可说是在这里见过我。对了,我在城南开了一家店叫做千颜阁,胭脂水粉全都是尖货,贺姑娘有空可以过来瞧瞧,看来熟人的面子上可以给你抹个零头。”
瞧着柳明楼眼中透着的精明,倒和之前印象中那个无利不往的商人形象完全重叠了,那种熟悉感令江采苓扬唇一笑,“果然是柳老板!”
二人别过之后江采苓便回到了十皇子府,刚经过大门,江采苓就察觉到了侍卫投向她厌恶的目光,一路上见到她的侍女也大都是如此表情。
江采苓对着贺潇潇龇了龇牙:“我牙齿上是粘了菜叶吗,怎么一个个看我都像是看到了瘟神似的?”
贺潇潇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等回到昤院,一进门便看到了胭脂站在了树下的阴影中,一见到江采苓回来连忙上前道,“皇妃,爷正在屋里等着您呢,看样子挺生气的。”
江采苓柳眉微蹙,难不成这苏清城气她诓了他一百两银票的事情,“你可知道因为什么事情?”
胭脂一副犹豫的样子,最后启唇小声道,“听说杜夫人手指尖被热水烫伤了……爷怀疑是早上杜夫人给您敬茶时所致。”
联想起大殿之上杜念玉弹琴时气调不稳,江采苓眯了眯眸子,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这手伤了就找太医看病,让她背锅她可就不干了。
刚刚掀开帘子,一个玉盏迎面就朝着江采苓的脸上袭来,贺潇潇眼疾手快挥剑打掉了玉盏。
玉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江采苓抬眸就看到一脸怒火的苏清城。
苏清城走到江采苓面前,单手扣住她的下巴,阴冷开口,“我之前还在想,今天在大殿之上你怎么会那么好心让念玉展现才艺,原来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搞的鬼。先是故意烫伤了她的手指,然后再让她拨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