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里,伴随着几场雪下来,原先的红墙红瓦,彻底点缀得银装素裹了。
若音一早起来看着外头出太阳了,心情甚好,想着这禁足也解了,就由桂嬷嬷陪着,去院子里准备赏雪。
院中。
桂嬷嬷小心翼翼跟在若音身后护着她,忍不住就小声嘀咕道:“格格,这下了雪地上滑,可得小心。”
“您这眼瞅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呢!”
桂嬷嬷眼里写满了担忧。
她恨不得若音天天待在屋子里才好呢!
若音粲然一笑,稍稍伸展了一下,就道:“整天窝在屋子里,我这都快发霉了,出来透透气也好。”
话音刚落。
忽然,前头两个人从游廊那边,就鬼鬼祟祟地走了过去。
若音正好在假山后头瞧了一眼,顿时愣了愣,转头来拉桂嬷嬷看,就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是乌拉那拉氏。
而乌拉那拉氏身侧的,若音看着眼生些,兴许是她新挑出来的伺候的丫鬟。
“还真是。”
桂嬷嬷也显得疑惑,往乌拉那拉氏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这才道:“福晋这儿,是朝着琪格格那儿去了吧?”
觉禅琪歌?
若音皱了皱眉,觉得事情不太好。
她俩早就不对付了,乌拉那拉氏跑去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乌拉那拉氏肯定有利要图,难不成是觉禅琪歌肚子里的孩子?
“走,咱们也去瞧瞧!”
若音心头一凛,决定跟上去,可不能让乌拉那拉氏的阴谋诡计得逞!
须臾。
若音刚到觉禅琪歌的院子外面,正巧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争吵声。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觉禅琪歌声音清冷,她即使是这般骂人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婉转动人。
若音不由觉得可惜。
这样的女孩子被乌拉那拉氏毁了一生,实在是…
“琪歌,我怎么说也是你远房表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你阿玛若在,必然希望我们和和睦睦!”
乌拉那拉氏二话不说,抬出觉禅琪歌的阿玛来,企图道德绑架。
觉禅琪歌果然不说话了,屋内的声音逐渐小了,若音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
若音见势不妙,不再耽搁,抬脚就往屋子那边走去。
谁曾想。
乌拉那拉氏身边那个丫鬟也是个机警的,见有人来,忙不迭要上来拦,奈何桂嬷嬷还在一边呢,她怎么能让人欺负若音?
桂嬷嬷横刀立马,站在若音和丫鬟中间,那丫鬟没拦住,若音已经推门进了屋子里了。
屋内。
觉禅琪歌身边两个伺候的丫鬟都跪在地上,地上还掉了个枕头。
觉禅琪歌坐在床上,发现有人进来了,就望了过来,瞧见若音,她眼里有些惊讶。
若音这会儿就发现,掉在地上的枕头,应该原本是放在觉禅琪歌身后的。
看来——
刚刚觉禅琪歌叫乌拉那拉氏滚的时候,顺手就拿了身后的枕头,直接朝着乌拉那拉氏给砸过去了。
还挺勇。
若音脑中心念电转,装出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含笑问道:“福晋怎么来了?”
“觉禅妹妹看着脸色怕是不太好,可要请大夫?福晋,依妾身看,咱们不如——”
“不如什么?”
不等若音话说完,乌拉那拉氏便打断问道:“到底我是福晋还是你是福晋?我在这里和觉禅氏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若音的眼睛略微眯了眯。
还真是霸道啊,到现在了,都还企图拿福晋的身份来吓唬她。
“福晋。”
若音缓缓开口,背脊却挺得笔直,说道:“主子爷既是给了妾身管家权,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妾身当然要弄得妥帖了。”
“琪格格有孕在身,可是个金贵人儿。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主子爷怪罪下来…”
若音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果然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有一种,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愤怒!
竟然拿主子爷压她!
“音格格还真是越发伶牙俐齿了!”
乌拉那拉氏冷哼一声,然后道:“看来,在院子里禁足一个月,并未让音格格的一颗心静下来啊。”
言罢,乌拉那拉氏拂袖而去。
若音这才松了口气,看向觉禅琪歌。
她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心思仿佛早已不在了这里。
若音本来还想宽慰她几句的,可看着她这个样子…
若音叹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那两个伺候觉禅琪歌的丫鬟,便道:“你们俩,好生照看着你家格格吧。往后福晋若是再和你家格格起了冲突,可以来找我。”
“是。”
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应了是,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便开始收拾了起来。
若音转身要走。
这时,觉禅琪歌忽然望了过来,看着若音的背影,问道:“为什么?”
若音回头过来,露出不解。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讨厌她。”
若音叹了口气,道:“你也听见了,我先前禁足一月,可都是拜她所赐呢。不瞒你说,刚进府时,我只想默默无闻平安度过一生。”
“是她,非要作践我。我也没办法,只能奋起反抗。”
“人活在世上,就是如此的。如果不想随大流被冲走,只能站起来,去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觉禅琪歌不说话了。
她深深地看着若音,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浊气,道:“谢谢你。”
“不客气。”
若音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和桂嬷嬷离开了。
当天傍晚。
若音正在屋子里偷偷烤红薯吃呢,屋内正溢散满了红薯的香气,外头胤禛偏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胤禛一进屋,鼻子动了动,忍不住就问道:“哟,闹耗子了?”
“…”
若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强行解释道:“天冷,抱一个热乎的烤红薯在手上,这浑身就暖和了。”
“主子爷可不许笑我!”
“是,不笑。”
胤禛答应着,伸手过来,拉过了若音的手,在她手心里又是哈气又是帮她搓手的,很快若有的手就暖和了起来。
“有的时候,不仅仅是烤红薯能够暖手。我的手,也是能够暖手的。”
胤禛低头看着若音,眼神忽然变得深邃了起来,他道:“我想着,等过完年,就上一道折子,请封你为侧福晋。”
若音忽然一愣。
她完全没想到,胤禛会忽然说这个。
胤禛看若音有些惶恐,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就道:“原本么,我心里就是属意你的。”
“只是先前碍于某些原因,就暂时搁置了下来。过完年,你这胎也生了下来,到时我对你请封,也是名正言顺的。”
“阿音,你愿意吗?”
若音当然是愿意的。
侧福晋,不仅仅意味着名誉和地位,更重要的是,她也能离胤禛更近了。
“嗯。”
若音依偎在胤禛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