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站在胤禛身侧,将刘太医拆下来的那些纱布都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苏培盛便进屋,朝着胤禛和若音打千儿行礼道:“贝勒爷,侧福晋。今日一早,贝勒府传来消息,说是钮祜禄格格已然平安生产。”
“诞下六阿哥,母子平安。”
钮祜禄格格生了?
若音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一眼胤禛。
胤禛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欢喜,只是道:“你记得命人多送一些补品给他们母子俩,让他们养好身子。”
“我这儿伤还没完全大好,可能一时不能回去。府里后院,也让李格格帮忙多照看着一些。”
前往畅春园前,也是若音这儿举荐了李格格,来帮忙料理府中事的。
若音听着,忙也对苏培盛道:“我那儿有血糯米的酒酿,对产后气血亏虚有好处,劳烦苏公公帮忙送一些回去吧。”八壹中文網
“还有阿胶,我让采桑一并拿给你!”
“是。”
苏培盛这儿应了,这才退下了。
另一头,刘太医忙活完,也道:“微臣也去小厨房里瞧瞧贝勒爷的药好了没。”
转眼,屋内只剩下了若音和胤禛两个人。
若音抬眸瞧了一眼胤禛,见胤禛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又轻轻咳了一声道:“那次,我也没想到,就…”
这还和她解释上了?
真是个大猪蹄子!
“妾身知道了。”
若音垂了垂眼眸,道:“主子爷是贝勒爷,身边总不会只有妾身一个人的,妾身明白,能理解。”
“不是。”
胤禛却矢口否认。
他郑重地站了起来,到了若音跟前,忽然就拉住了若音的手,道:“从前,我不懂。如今我懂了,这心里有了你后,也在容不下旁人了。”
“她们,如今还在府里的,我会好好善待,这是责任。只是往后,我只想与你一起,相守下去。”
若音一怔。
她本来心头还有些微微发酸的,却没想到胤禛会忽然对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
想与她一起相守下去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样吗?
胤禛那儿,大约是看着若音一直不说话,也忍不住就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手,问道:“阿音,你怎么不理我?”
这话带着点儿委屈的意味在里头,竟然像是在撒娇?
若音缓了过来。
她迟疑着看向胤禛,问道:“主子爷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
胤禛没想到若音竟然在纠结这个,他本以为,他表明心意后,若音应该会很开心的才对。
“就是,想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
胤禛叹了口气,道:“我无法决定我会在什么时候遇见你,但我能决定,我遇见你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紫禁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它能困住了从前的我。但从今往后,我愿尽最大努力,在这囚笼里,过得更好些。”
除却若音外,胤禛心里还有家国天下。
他贪心一点,希望能坐拥美人和江山。
若音这下是听明白了。
她低下头,往椅子边上侧了侧,好让胤禛能够和自己坐在一块儿,就小声道:“您…您真好。”
她懂得的。
古时受纲常伦理影响,男子能不轻视女子都是万幸了,更何况摆在一块儿,尊重彼此,想要两心相守呢。
“傻子。”胤禛扬了扬唇角,将若音往怀里揽了揽,他道:“其实,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若音不解,抬头问道:“什么私心?”
“与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没有算计,能真的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地感受着生活,不会那么疲惫。”
胤禛无比郑重,说道:“故此,我也希望能够和你一直这样。我也知道,想要这样,仅仅凭借我的身份来压制着你取得尊崇,是不行的。”
“只有心,让你也感受到我和你一样的心,我们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
若音待他的好,胤禛一直都记得。
若音却笑了。
她一开始不拈酸吃醋,想的只是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却没曾想落到胤禛这儿,倒是让他“误会”了。
不过,这样的误会,也好。
谁不希望能够和彼此喜欢的人常伴一生呢?
“嗯。”
若音往胤禛的肩头靠了靠,想起的却是小的时候很喜欢,长大以后却又觉得有些非主流的一句话。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三日后。
若音和胤禛携手走在长廊上时,胤禛手部的脱臼已经好了大半,这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呢。
能够恢复成这样,胤禛自己都觉得意外。
“还是阿音照顾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好。”胤禛嘴里跟抹了蜜似的,转头来看向若音时,眼里的情意都藏不住了。
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现在若音是明白了。
她呀。
每天早上一起来,都能从胤禛的眼眸里瞧见倒映出来的她的影子。
“那可不。”
若音兴高采烈,便问道:“主子爷可想好用什么东西赏我了?”
“唔——”
胤禛想了好一会儿,神秘兮兮地对着若音一笑,道:“那你跟我来。”
“去哪儿?”
若音发问,胤禛却不回答,只拉着若音的手,一路往柳堤边上走。
不一会儿,到了一处开阔处,临湖有长长的栈道进入湖中,边上还有几艘小小的乌篷船停靠在旁。
“来游船?”
若音看了一眼头顶的日头。
今儿难得云层比较厚,倒是不晒。
乌篷船也能遮挡住好些太阳,在空旷的湖面上吹着带着淡淡的荷花香气的微风,的确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嗯,来游船。”
胤禛招呼苏培盛去弄一艘船过来,又转头对若音道:“我前些日子在兰藻斋修养,连累得你也都没能一块儿出来。”
“今儿咱们游湖,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湖里还有好地方?
若音愈发好奇了,眼看着苏培盛那儿已经牵着船过来,便就和胤禛一起,先上船去了。
乌篷船的船舱还是很宽敞的。
若音和胤禛对坐,中间还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放了糕点和茶水。
乌篷外,苏培盛站在靠近若音的这一层,平衡好了重量,拿着长长的竹蒿便开始撑船了。
日头底下,今儿云层虽厚,可这太阳都还是耀眼得很,苏培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心里也不停地嘀咕。
“贝勒爷手都脱臼了还不忘带侧福晋出来玩,也真是风流。可怜了我小小年纪就要在这儿受这晒太阳的苦。”
“这回去以后,脸上要是脱层皮,唉,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若音瞧着外头开得繁盛的荷花,却忽然笑了。
“苏公公苦着一张脸做什么?别怕,回去以后呀,我那儿有好的花膏,给你送些去,没事的。”
!?
这是听见他的嘀咕了?
苏培盛心头一跳,悄悄一看胤禛,果然就见后者脸色阴沉。
瞬间苏培盛就不敢说话了,连气息都收敛了,可不敢再继续打搅若音和胤禛了。
乌篷船内。
若音眼看着苏培盛不说话,转头忍不住就嗔怪道:“瞧瞧您,板着脸的,都吓着苏培盛了。”
“苏公公胆子小,吓坏了可不好继续给您当差了。”
“他胆子小?”
胤禛语气一扬,脸色却更不好了。
嘿!
怎的若音竟然还心疼起苏培盛来了?
“好了,主子爷。”
若音看着胤禛,噗嗤一笑,决定岔开话题,便问道:“对了。这六阿哥的名字您可想好了吗?要叫什么?”
若音其实还挺关心这个的。
她还没有儿子呢,将来想要过得好——
“弘历。”
若音心头一跳,手上的糕点都险些拿不稳了。
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呀,这么巧,钮祜禄格格的儿子,还真的就是起了这个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