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怀里抱着璟婳,听见这哭声,璟婳就吓了一跳。
“快把璟婳抱进屋子里,哄她睡觉吧!”
若音撇撇嘴,将孩子交给奶娘后,又让桂嬷嬷复诊起身,准备往隔壁院子里,去瞧瞧怎么回事。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又开始鬼哭狼嚎了起来?”
若音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除了乌拉那拉氏,还能是谁呢?
桂嬷嬷闻言,也无奈道:“她自知是没希望了,咱们又不会让她死,索性破罐子破摔。觉得她过得不好,也不让咱们过得好。”
若音叹了口气。
她这不就是摆烂么。
“得,先去瞧瞧吧,整天这么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子?对了,弘历那里起疹子的事情,可好些了吗?”
桂嬷嬷想了想,回答道:“基本上都好了。奴婢今早去瞧时,六阿哥比之前来的时候都胖了一圈呢。”
“只是,刘太医那里,有点疑虑。”
疑虑?
若音心头一跳,问道:“什么疑虑?”
“说是,当初六阿哥起疹子的事儿,事发的时候,他那日给耿格格看脸上的伤,曾发现耿格格的指甲里,藏了一些蜜粉状的东西。”
蜜粉?
“什么意思?”
若音生怕是自己想岔了,忙问道:“弘历身上的疹子,咱们那时不就是推断,很有可能碰了那些东西么?”
“刘太医那儿,怎的隔了半个月了才说这个?”
桂嬷嬷叹了口气。
她道:“刘太医说,他当时也没看仔细,耿格格很快就把手收起来了。加之那日形势混乱,他也顾不得这许多。”
“只是,事后细细回想此事时,心里总有不安,这才决定,还是让奴婢,将此事告知给您。”
若音不由自主地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一直对耿格格有所顾虑,当日她虽说站出来救了自己,又与她联合,在康熙爷面前揭发乌拉那拉氏。
她也觉得,她俩算是同一阵线上的人了。
可若。
那日这一切,都是耿格格谋算好了,甚至就连乌拉那拉氏来畅春园,都是她谋划的,那么——
整件事说起来,若音只是顺水推舟的那一个罢了。
并且,若音还自个儿“挺身而出”站出来与德妃抗衡。
耿格格,倒不显得那么惹眼了。
桂嬷嬷那儿,大约是看着若音的脸色变幻不定,犹豫了一会儿,就道:“这事,咱们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或许,是刘太医那儿看错了也说不定,还是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
“左右您这儿,也是一直小心着耿格格那里的。”
若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是。
耿格格挺身而出后,胤禛看着耿格格脸上的伤,后怕的是,还好那日德妃伤了的不是若音。
在胤禛心里,他到底是感激耿格格的。
同时,也对弘历多了几分青睐,明里暗里,也会让人多照顾几分。
原先这些事,若音也在做,可现在她心里,知道这一切很有可能是耿格格计划的以后,忽然有些膈应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若音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道:“那就先按桂嬷嬷所说吧,这件事,刘太医那里拿不准,咱们也不能先入为主。”
“空了时,我先再去试探试探耿格格吧。”
若音这儿,正和桂嬷嬷说着话呢,已经到了乌拉那拉氏所住的宅院门口了。
宅院门前守着一个小太监,见若音来了,忙不迭上来行礼道:“见过侧福晋,侧福晋怎么来了?”
“她在里头哭嚎,我这隔着老远都听见了,开门,让我进去见见她吧。”
若音也是没法子。
眼瞅着马上都要走了,这他们不在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再折腾出什么,传到康熙爷的耳朵里。
指不定以为胤禛他们明面上表示会好生照顾乌拉那拉氏,暗地里却对乌拉那拉氏不好呢。
小太监那儿听了若音的话,也点点头,拿了锁开门。
院内。
若音刚踏足进去,就见乌拉那拉氏正坐在屋前的楼梯上,托腮发呆看着不远处。
她大约是听见脚步声了,抬头一看,发现竟是若音,先前还无神的眼里,一下子就涌现出恨意来。
“索绰罗若音,你还敢来?”
乌拉那拉氏发了疯似的,叫喊着朝着若音就要冲过来。
若音也没动,只是瞧了小桃一眼。
小桃立即会意,上前来一脚就将乌拉那拉氏踹翻在地上。
“啊——”
乌拉那拉氏疼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软倒趴在地上,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若音。
看着乌拉那拉氏这样,若音就冷笑了一声。
“怎么?知道我和主子爷会留你一条性命,就这么不管不顾想要对我下手了?福晋啊福晋,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
若音落井下石道:“你都这样了,以为还有人愿意理你?我就算让你残了,只要人没死,那都是成的。”
“你!”
乌拉那拉氏很快意识到若音这话说的是真的,她眼里露出惊恐来,半晌只骂道:“你好狠的心!”
“福晋过奖了。”
若音含笑,道:“论起心狠,我哪里比得上你呢?害宋格格早产的,是你吧?在你院外泼了一层水。”
“想着大冬天的时候,水结成冰,宋格格一脚踩上去滑了一跤,孩子就能顺势出意外,然后再推到我的头上来?”
“好一个一箭双雕呢。”
乌拉那拉氏一听,忽然也笑了,她道:“可不是一箭双雕么?让宋氏记恨上你,又让你禁足。”
“索绰罗若音,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你以前那么蠢笨,后来竟然学聪明了。”
不是她学聪明了。
而是,从前的索绰罗若音,已经回不来了。
“福晋。”
若音收敛眼眸,最后决定试探道:“可惜,你从前那么聪明,后面也变蠢了。明知道瓜尔佳文晴只是闹腾,却依旧坐不住来了园子里。”
“甚至,还害得弘历起了疹子。不然的话,我也没这么容易抓住你的错处,不是吗?”
“果然是你算计我!”
乌拉那拉氏咬牙,道:“哼,只怪弘历也是个没福气的。我那日所用,不过是一般的花露而已,何来蜜粉?”
“他自己身子娇弱,关我什么事?”
乌拉那拉氏当时身上的香味不是蜜粉,而是花露?
若音一怔,随即不动声色道:“不管是否与你有关,都是因为你带了弘历来,才会出这样的差错。”
“再者,二阿哥弘昀的死,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弘昀?”
乌拉那拉氏又是一声冷笑,道:“弘昀也是自己身子不好,关我什么事情?索绰罗若音。害宋格格的是我。”
“害你和觉禅琪歌的,也是我。可弘昀这个病秧子,根本都用不着我出手人就没了,也只能怪他自己!”
若音打量着乌拉那拉氏。
弘昀的死,不是她?
若音不相信。
阖府上下,论心计和狠毒,乌拉那拉氏绝对是头名。
况且,她也有害弘昀的理由。
她抚养了弘晴,弘昀那儿为人忠厚,读书也出色,乌拉那拉氏觉得弘昀将来会挡了弘晴的道,除了弘昀,也并非没有可能。
虽说——
弘晴并非乌拉那拉氏所出,这样的理由,听上去也稍稍牵强了那么三分就是了。
“真不是你?”
“不是。”
若音看着乌拉那拉氏,闭了闭眼睛,又道:“不管是不是你,有件事情,我都还是想和你说一说的。”
“哦?”
乌拉那拉氏忽然很有兴趣,调侃着问道:“你音侧福晋如今得宠得势,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吩咐一声不成,要你这般和我说的?”
“自然。”
若音含笑道:“毕竟是你阿玛的性命,我少不得是要跟你知会一声的。”
“福晋呀,我和主子爷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你继续吵吵下去也不是事儿。所以呀,我来奉劝你一句。”
“你若安安生生的也就罢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你若不识好歹继续吵闹,那你阿玛那里——”
“听说他早年随康熙爷出征,落了一身的病痛,这才一直没做官。”
“也不知道,若是因为福晋您这儿整日吵闹,费扬古大人忧思成疾,忽然哪天撒手人寰,就不好了。”
“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