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气急败坏。
她瞧见阿芋已经被踢翻在地,直接就指着五福晋骂道:“五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对我的人动手了?”
五福晋这会儿正在拍手上的灰尘呢。
她一见董鄂氏来了,忽然就站得直了一些,端起往日里“大家闺秀”的架势来了,反问道:“三嫂在说什么呢?”
“刚刚你这丫鬟,不知怎的忽然就朝着侧福晋扑过去了。”
“要不是我和桂嬷嬷眼疾手快,现在都不知道侧福晋该成什么样子了呢,怎么能算是我对你的人动手呢?”
“真要问,也是该我问你,怎的你的人,对侧福晋动手了呢?”
五福晋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来,眼巴巴地望着董鄂氏。
哼。
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可是什么装傻的本事都学到了!
“你!”
董鄂氏吃瘪,果然生气了,她指着阿芋就道:“五弟妹,说话是要凭良心的!阿芋都这样了,她怎么伤得了索绰罗氏?”
“我看,该不会是你们串通好了,想要欺负我的丫鬟吧?”
“我可不会这么无聊去欺负人。”
五福晋对着董鄂氏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真要说喜欢欺负人,在场的谁不知道,你三福晋才是最喜欢其夫人的那个?”
这会儿,在场的,是若音的人和她的人。
董鄂氏的人,就董鄂氏自个儿和阿芋两个,平时五福晋兴许还会忌惮三分。
今日她可是真真切切地瞧见了,这音侧福晋将董鄂氏给气得要吐血的样子,她看着,可太高兴了!
这不。
既然都是“自己人”,她也就不怕了,董鄂氏再怎么嚣张,难不成还能一个打十个?
“你们,你们!”
董鄂氏气得不行,左看看五福晋,右看看若音的,最后咬咬牙,竟是跑开了。
阿芋愣在原地,大约是觉得自家福晋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这才追着董鄂氏过去了。
这时,若音才走到五福晋身边。
“真是多亏你了。”
若音由衷感谢着,忽然觉得这皇室妯娌里面,好歹还有个值得她去相处的,也是欣慰了。
“没事。”
五福晋平日里在妯娌里也没个朋友,今儿见若音气将董鄂氏气成那样,心里早也就把若音当成知己了。
这会儿,五福晋直接拉过若音的手,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省得待会儿那个董鄂氏跑回去了,跟大嫂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诋毁咱们的话了。”
若音一想也是,便和五福晋,手拉手就回去了。
戏楼那边。
若音回去时,台上还在唱戏。
《穆桂英挂帅》已经唱完了,这会儿正在唱《南柯记》。
若音没听见董鄂氏吵吵的声音,还颇觉得有些惊讶,正要转头瞧瞧董鄂氏是不是还没回来,忽然就听见戏楼外,有丫鬟叫喊起来了。
“不好了,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
这声音一喊,原先还在说笑的大福晋和八福晋等人立即就顺着声音的地方望了过去,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也是这时候。
若音环顾四周后才发现,董鄂氏竟然没回来。
没回来?
若音听见骚动声,偏头看了一眼五福晋,就见五福晋的脸上也带着些不解,听见叫喊声后,同样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这…”
若音看向五福晋,问道:“该不会,这么巧吧?”
五福晋那里咬咬唇,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转头就听见大福晋那里,已经准备带着人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若音和五福晋也连忙跟上。
一刻钟后。
直郡王府的后院厢房里,若音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董鄂氏,深深地皱着眉头。
她怎么就掉进池塘里了?
就在这时,大夫正在给董鄂氏诊脉时,伊尔根觉罗氏走了过来,到了若音跟前,问道:“侧福晋,方才你出去了一会儿,可有见到三弟妹?”
若音心头微沉,抬头看了一眼伊尔根觉罗氏。
她离席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问她,也无可厚非。
只是。
怎么偏偏这么巧?
就在若音犹豫时,忽然一侧同样浑身湿漉漉的阿芋却醒了过来。
她直接翻身滚下了床,指着若音就骂道:“大福晋!方才我家福晋与音侧福晋起了争执,后来我家福晋生气,便离开了。”
“谁曾想,才刚刚离开,奴婢与福晋就一齐被人给打晕了,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落进了水里。”
“若非奴婢会一些水性,又醒得早的话,及时叫喊了让人来救奴婢和福晋。不然的话,怕是…怕是…”
阿芋说着,便哭了起来。
“快起来。”
伊尔根觉罗氏大约是瞧着阿芋可怜,伸手去扶她,又叫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赶紧带着阿芋去清理一下。
须臾,伊尔根觉罗氏这里,才转头看向若音。
这回,若音看出来了,伊尔根觉罗氏的眼里,可是带着几分探究的。
看来是躲不掉了。
若音心头一凛,便道:“方才,我是遇见三福晋了。”
“…”
若音很快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紧跟着又补充道:“虽是遇见,但正如阿芋说的一样。”
“有人将她和三福晋打晕了,她也没瞧见那人是谁。我与五福晋是在一块儿的,我俩能互相作证。”
“既如此,打晕她俩的,该是别人才对。”
“别人?”
伊尔根觉罗氏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五福晋,眼里带着点儿探究的意思。
显然,她不相信。
偌大一个王府,竟然有人伺机藏起来,要害人么?
“大嫂。”
五福晋大约也是看出伊尔根觉罗氏的想法了,便道:“事情的确是这样,我们与三嫂起了一些争执。”
“但不过是些小事,实在是犯不着把她推下湖。”
伊尔根觉罗氏听着,又瞧了一眼五福晋。
五福晋,她倒是有几分了解,出身不高,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这等明目张胆害人的事情,她的确不会做。
可现在…
伊尔根觉罗氏有些头疼,她吩咐道:“去把今日小花园里伺候的人都找来吧,我要问问这件事!”
当天傍晚。
若音离开直郡王府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那里还是没能把事情给查出来。
据说当时出事的时候,正巧小花园那里没人在扫洒,也就无人看见,那里附近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了。
回府的路上。
若音坐在马车上,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桂嬷嬷那儿,则是禀报道:“奴婢和五福晋离开时,一切如常,期间并无任何人离席。要说是那些人设计,也不太可能。”
若音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便问道:“难不成,是大福晋自己?”
问完,若音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怎么会呢?
今天出了事,董鄂氏脾气暴躁,事后查不出结果,势必会将大福晋都顺带给记恨上的。
再者。
今儿是她四十岁的生辰,出事情了,生辰宴会也变得乱糟糟的,她心情也不好,实在是犯不着。
若音和董鄂氏关系本来就差了,也不差大福晋再来这么一遭。
若音这儿,和桂嬷嬷商量了好一会儿都没个结果,转眼就已经到了四贝勒府门外了。
马车停了下来。
若音一脸惆怅地下车,刚准备叹气呢,忽然前头胤禛已经走了过来。
“怎么了?”
若音刚下车,忽然手就被胤禛拉住了。
若音一抬头,就迎上了胤禛一双关切的眼睛。
看见胤禛这眼神,若音心跳漏了一拍,她心情正差呢,胤禛忽然凑上来触什么霉头呢?
正想着。
胤禛拉着她,就继续温柔地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不要紧,咱们今晚,去酒肆吃酒,可好?”
“我知道有间酒肆,新菜可好吃了,咱们现在去吃?”
若音瞧着胤禛,忽然鼻尖就酸了。
胤禛这是知道她心情不好,来哄她了,也真是难为胤禛,分明是个贝勒爷,却还跟老婆奴似的。
胤禛却不明白此时若音的心情,唯恐自个儿说错了话,忙拉着若音问道:“怎么了?”
“没事。”
若音整理了一下心情,忽然就凑到胤禛脸颊边上啄了一小口,然后亲昵道:“走,咱们吃酒去。”
胤禛闻言,忽然就笑了。
若音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