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
厨房管事交待了。
他,也是看这个柱子做事墨迹责罚的,至于底下的人是否有欺负柱子,他却是不知。
若音瞧这管事颇有些糊涂,便将他降职了,又罚了他三个月的月钱,还有十个板子,就让他回去了,如有下次,则是赶出府。
管事千恩万谢又哭又喊的,就被拖着下去了。
和公公跪在若音跟前,磕头道:“近日侧福晋身子不好,没精力管府中的事儿。不曾想,还是让那管事欺负了这柱子。”
“都是奴才的疏忽,还请侧福晋责罚。”
若音瞧着和公公,也叹了口气。
她管理府中一载有余,尽心尽力,如今稍微放开半月,不曾想底下的人便开始有些懈怠了。
“也不能怪你。”
若音想了想,道:“府中事情繁杂,你是前院大总管,若要事事躬亲,难免有所不及。稍有疏忽,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往后还是需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进宫做小太监的,大多都是苦出身,若能对他们好些,还是尽量温和些。”
和公公颔首应了,若音又叮嘱了几句,就让他先下去了。
须臾。
和公公领着那柱子走了,若音瞧着柱子瘦瘦小小的,也叹了口气。
天下父母皆有爱子之心,若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想来也不会让孩子损伤身体,进入宫里当差的。
“侧福晋。”
这时,桂嬷嬷凑了过来,道:“奴婢瞧着,方才这柱子虽说是有些可怜,但到底还是犯了错的。”
“他就算是饿着了,私自来找吃的。既是知道您仁厚,来了咱们院子里以后,也不应该贸贸然跑到厨房来。”
若音一听,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桂嬷嬷,问道:“嬷嬷的意思是?”
“也许是奴婢多心了,但这柱子总归还是做了些不寻常的事儿,虽说他年纪小,一时慌张也是有的。”
桂嬷嬷表情严肃,道:“但,就怕藏了什么。”
若音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看那孩子年纪小,刚刚诉说得百转千回得有些可怜,便先入为主信了,这会儿冷静下来,的确觉得有些不妥。
“去把刘太医找来吧。”
若音想了想,吩咐道:“让他瞧瞧,咱们院子里有没有被人动什么手脚。顺便,也让和公公那儿,安排人盯着这柱子。”
“先盯十来日吧,十日后,我再做定夺。”
“是。”
桂嬷嬷应了,就去安排了。
若音折腾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就回了厢房里,去探望两个孩子。
璟婳已经午睡起了。
正一个人扶着屋子里的一些扶手在练习走路呢,奶娘虽说没扶着她,但还是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瞧着璟婳的。
璟婳听见门口有动静,就回头望了一眼。
见到若音,璟婳就笑了。
“额娘!”
璟婳很高兴,跌跌撞撞扶着东西想跑,脚底下的步子却乱了起来,都还没到若音跟前呢,就摔在了地毯上。
摔着了,璟婳也不哭。
她就是小脸拧巴了一下,然后就顺势坐在了地毯上,抬头继续笑着看向若音了。
“好孩子。”
若音看着乖巧可爱的璟婳,心里一下子就是说不出的柔软,也跟着就在璟婳的身边坐了下来,帮她理了理有点乱了的衣裳。
“小格格一向都是这么乖巧的。”
奶娘见了,也过来禀报道:“平时偶尔碰了一下,或是走路时摔跤了,也不大哭,自己就起来了。”
“倒不像是有些孩子惯喜欢闹腾的,硬要哭得大人们都过来围着他转了,这才肯罢休!”
若音闻言,也笑了。
她摸了摸璟婳的脑袋,就道:“璟婳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弘晴呢?他还好吗?前几日,他叫我额娘时,听着说话倒是比以前清楚了些。”
弘晴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看着姐姐走路,也跃跃欲试想学,可惜暂时还不太行,得有人扶着才能勉强走几步路。
奶娘听了,就回话道:“小阿哥也在学走路和说话呢,奴婢们得空,都是教着的。”
“这就好。”
若音点点头,瞧着璟婳,忽然璟婳那儿就看向若音,问道:“爹爹?”
爹爹。
若音听见这两个字,就想到胤禛了。
今日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胤禛怎么样了,她有喜了,哥哥又中了探花郎,和富察家的亲事也都定下来了。
还有和胤禛关系好的那位李鱼,如今可是状元郎呢。
他高中后,还特意来过一次四贝勒府,虽说胤禛不在,他也认真朝着胤禛的屋子方向拜了拜。
胤禛于他,是有着知遇之恩的。
这些都是好事。
若音很想快点告诉胤禛,就是暂时还不行。
想到这些,若音就对璟婳道:“你爹爹呀,很快就回来了。”
“到时候,咱们让他带着咱们出府踏青好不好?听说香山那边的春景,也格外漂亮呢。”
璟婳听不大懂。
但她瞧着自家额娘脸上带着笑容的样子,就知道若音说的一定都是好事情,也跟着一直笑着。
过不多时。
刘太医来了,在小厨房那边瞧过,说是有事情要跟若音禀报。
若音便暂且放下了璟婳,回了屋子里,见到了刘太医。
刘太医正站在桌案前,若音一进去,就瞧见桌案上用瓷碗装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看样子,像是药渣?
若音心头一跳,忙问道:“刘太医,这些东西是?”
“是侧福晋的安胎药。”
刘太医回答道:“侧福晋不必紧张。您的安胎药,都是采桑亲自熬制的,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先前微臣在小厨房检查时,发现这些安胎药的药渣,稍微有一些问题。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其中的一两味药材。”
拿走了药渣里的药材?
若音不解,询问道:“能分析出缘由吗?”
刘太医颔首,道:“熬药后的药渣,一般没什么药性了,拿走也无大用处。不过,侧福晋的这安胎药,主要是起温补作用的。”
“体质虚寒的人拿回去泡脚,兴许能起一些作用。只是,如果是为此的话,应该全部拿走,而非只拿了一两味药。”
“这一副药渣里丢失的药渣,微臣瞧着,倒像是有孕之人才会用到的药渣似的。拿走,应该别有目的。”
“或许,是为了确定,喝药之人是否有孕?或是,此人为何喝药?”
刘太医也不是很确定。
若音却一时没吭声,她心里,想起了桂嬷嬷跟自己提这件事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事有蹊跷。
这个柱子,应该还有别的心思在里面。
“刘太医。”若音叹了口气,就道:“还劳烦你,帮我将我这院子都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吧。”
刘太医闻言,也没再多说多问,只回答道:“是。”
须臾。
刘太医出去忙了,若音又将桂嬷嬷叫了进来,将方才刘太医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跟桂嬷嬷说了。
“诚如桂嬷嬷的猜想,柱子不小心碰到这些药渣的可能性极小,应该是有目的。”
若音道:“不过,我今日也算是错打错着,让他没有起疑心。回头咱们就继续盯着他,同时查一查,他的来历背景吧。”
“小心行事,不要让人察觉了就是。”
桂嬷嬷心头一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就先去办了。
往后几日,若音这儿一切安生,直到有一天,这个柱子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从四贝勒府后门边上的狗洞里溜了出去。
若音对此早有防范。
她让和公公带人跟着,瞧这个柱子要去哪里。
果然就在柱子离开四贝勒府后约莫半个时辰,柱子兜兜转转来到一处民巷里,给宅子里的主人递了一些东西后,被扣了下来。
同时,那宅子里的人也全都被抓了起来,押送回了四贝勒府中。
翌日清晨。
胤祥和胤禵闻听消息急忙赶来,见到院子里被五花大绑的一群人,也是吓了一跳,忙问道:“小四嫂,你没事吧?”
“昨儿您让人去了衙门借人过来,我俩就知道了这事儿,忙赶过来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音闭了闭眼睛,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便道:“我若是猜得不错,这天地会的人倒是好本事!”
“竟然,连京城都有了他们的耳目。甚至还派人潜入了四贝勒府里,准备随时探听皇家的消息了!”
“天地会?”
胤禵大吃一惊,再看这些人的时候,满眼只有愤怒了。
他当即道:“小四嫂,此事非同小可。我希望,你能将这些人交给我,让我带回刑部,好好审问!”
“审问出来的消息,我也会第一时间派人告诉给你的!”
天地会,可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呢。
若音碰巧抓了他们的一些人,自然也是要交给朝廷追查的。
胤禵如今满心崇拜胤禛,也维护若音,碰上这种事,自然也是刚直不阿的,若音不担心什么。
左右。
她深居后宅,也不好处置这些人。
“好。”
若音看向胤禵,郑重道:“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希望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帮到你四哥吧!”
胤禵点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这群被捆着的人里,有一个竟然是弄掉了嘴里塞着的布条。
他看向若音和胤禵胤祥他们,就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满清走狗!从我们汉人手上夺了江山!”
“如今,我们就要你们血债血偿!那个什么四贝勒,他是回不来了!你这个侧福晋,就等着守活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