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冷笑扬唇,墨珺颜轻声唤着,见前者应了声,她便接着道,我现在需要出门一趟,过不了多久便能回来,这一品阁你先好好地看着,那几个刚刚带回来的奴仆,记得也要看管好。”
“碧儿知道,您放心去就是。”后者一向乖巧中透着聪明,知晓自家小姐是有要事去办,便乖觉地并不多问,只是连连保证着。
“嗯。”墨珺颜轻轻点头,扫视了阁里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时,刚刚迈出一步,却又迅速回转了来,“对了,不要忘记告诉陌夜泠。”
她绽开一个笑颜,眼里的神采十分鲜活,好像透着光。
“我怕他担心。”
一路轻装简行,墨珺颜抄着些无人的近路,很快就再次到了丹药公会。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她拿出的是刚刚到手的邀请函。
那门前的两个守卫见此,眼皮一跳,当即恭恭敬敬地放人。
开玩笑,手中有邀请函的,一般来头都不好太小,岂是他们这等人可以招惹的起的。
好在这一路下来,不晓得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忙着炼药,竟也没碰的上几个人。
好在最后强行拦住一弟子,隐晦地问了他们老祖宗的住处,方才放他离开。
眼前是一座古朴的小院。
与那丹药公会里的青草气氛完全不同——初次见时,墨珺颜险些以为老祖宗不在其中。
只因为,这太平凡了,不似那传说中仙雾缭绕的仙境,也不似丹药公会里时时散发出的药香,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载着多年的古朴,栖息于此地。
“呵呵,小兄弟,你来了啊。”一阵爽朗而慈爱的小声打破了她的思绪,眼神一眯,她方才发觉,竟是单单看那小院便看入了迷。
暗骂了自己的大意,对上老者那双含着笑意的双眼,她也顿时醒悟——她刚才所思所想的一切,并非全无道理,这小院大抵也是下了什么阵法或者咒语,方才能给人那样的感触。
“小子不才,叫老祖宗好等了。实在是罪过。”
十分客气地寒暄着,墨珺颜的唇角保持着极为谦和的弧度,多一分则显得虚假,少一分又显得矜傲。
像现在这样,不多不少,刚刚好。
“小友美名传扬,老朽便十分好奇。”眼前老者说是鹤发童颜,倒不如说仿佛岁月都未曾留下什么痕迹,那眼神不显沧桑,有的只是一如星辰大海的包容与浩瀚。
明眼人一看就知,这般境界,比方才请墨珺颜的那位长老,高出了不是一两个台阶。
深不可测。
这是墨珺颜在心里默默下的定论,指节慢慢攥紧了茶杯,不动声色。
“老祖宗的书信说起绝家炼丹师留下的孤本,倒是叫我十分讶然。”轻轻放下了茶盏,眼中的警觉缓缓升起,面上维持着却是春风化雨般的温和,“若是没记错的话,小子与您大概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在丹药公会也不过就是展露了那么几下而已。”
她轻轻掩了掩唇,礼貌颔首:“所以这个问题一直在小子心中困惑着。”
“您又是如何知道?还以十成十的把握写到了书信中呢?”
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要说这丹药公会,若是旁的孤本也能够理解,可她会炼丹完全是因为意外获得这本书,再不可能会有第二本的出现。
如此说来,这丹药公会的老祖宗又是如何得知的?
“哈哈哈哈。”那老者却是不尽然地笑笑,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水,“小友实在是太心急了。”
“说白了,近些年来的小辈是一届不如一届,难得出现个能让老朽看上眼的,难道还不许多聊些时候,也算是为我解解闷罢了。”
这话说的无比轻巧,墨珺颜却是暗暗攥紧了拳头。
对她而言,恐怕这一环节才是真正的考验。
考验,一般来说是伴随着机遇,同样也代表着心性的历练。
“老祖宗请说。”她温声而言,“小子自当洗耳恭听。”
“你这问题我已经等了很久。”眼前老者并没有如何动作,但墨珺颜却觉得,他似乎是与这周围的天地融为了一体一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细细看着。
“每一年的小辈,我都会去观察,可年年的效果却也都让我大失所望。”
“长久以来,正当我满心着以为这本书已经全然消逝在岁月里,埋骨在风沙中,不会再出现时——”他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它却带着你来了。”
“……”
墨珺颜默然。
不得不说,她的心中在腹排。
这位老祖宗看起来是十分正经,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比起之前那位跳脱的长老不晓得好了多少倍,这才让她严阵以待地额头都快冒出汗来。
可谁能给她来解释一下,眼前这又是什么情况?
——哦,她懂了。
丹药公会的老者,骨子里的本性都是一样的,改不了。
当然,这些也只得是在心里想想,面上是定然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只得装作坐直了身认真听的模样。
“后来——”那老祖宗故意拉长了声音,似乎是注意到了墨珺颜的小心思。
那眼神里陡然闪过几丝戏谑,“想知道,跟着便是。”
说罢,他一甩袖,率先往着小院内走去。
墨珺颜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的转变,心思还没有完全回神,也只得跟上。
因为有刚刚进院时的教训,关于这院子里的景物,也抱有了吃一堑长一智的心思,极为乖觉地不去再作欣赏。
墨珺颜跟在老祖宗后面,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