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撞到车门,疼得我头晕目眩,一时没能恢复过来。我的胸口抵在穆萨的后背,大口喘着粗气,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慌当中。
身下的白色身影微微动了动,似乎很难受,但声音里却没有愤怒,只是轻轻的、带着一丝几乎捉摸不到的颤抖:“你好些了吗?”
有他做肉垫,我只是头被撞了,其余一切都好。可这样一想,我便立马领悟到这个姿势的荒唐和失礼,忍着脑袋的剧痛,立马抱头缩回自己的位置,余惊未散。
“辛格,我取个水而已,你吓我干嘛。”我揉了揉有些发肿的额角,抱怨着辛格,同时也试图掩藏自己的尴尬。
辛格瞥了一眼我手中那瓶经历千辛万苦取到的水,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一时没看清。”
“那你下次看清楚点。”我装腔作势地告诫辛格,眼神却忍不住往穆萨身上瞟去。他已经坐直了身体,睡意全失,正专注地看着窗外一片又一片单调的黄沙,没有说话。
他越沉默,我越不知该如何是好。换做别人,遇到这种接触至多是女生有点羞赧,男生大多无谓,可到了我们这儿,却恰恰掉了个头。
“你……没事吧?”我试探着问他。
声音的传播速率似乎慢了半拍,半晌,他才慢慢转过头,温和的笑意浮上唇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然没事,我只是在回忆风成地貌的形成原理。”
见他这样,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是我以女人之心度男人之腹了。刚舒缓下来,却见这时,艾默丁教授饶有兴致地转过头,对着穆萨说道:“噢?是吗?那你给我讲讲风成地貌的基本原理吧。”
学渣穆萨:“……”
轮换着司机开了几次,直到日光将尽,我们才终于到达目的地。此时此地,我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天上无飞鸟、地上无走兽,眼界茫茫,全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一下车,身体和衣裳便在炎热中粘了起来,汗渍渍的。暮色已晚,我们今天没有工作,便各自有默契地配合起来,开始搭帐篷、生火、清洗碗筷、洗菜、整理行李……我是唯一的女生,穆萨是穆斯林,便一人单独住一个小帐篷,搭在了相近的地方。八壹中文網
到了饭点,穆萨不与我们同吃一锅,便单独坐在一旁,就着水吞下自己带的干粮。我们其余人则各自从大锅里舀出米饭,可微风也不甘寂寞,不时夹带着细细的沙子袭来,引得大家连连躲避,护着手里的碗,可风沙依然左突右袭令人防不胜防,最终还是让碗里的白饭增“色”不少。我们都笑起来,虽然窘迫,却也吃得乐趣无穷。
饭毕,我正准备拿水洗碗,却突然发现艾默丁教授抓了一把沙子放进碗里,兀自揉搓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我十分地惊奇和困惑。
“这才第一天,我们先节约用水。”艾默丁教授笑笑,把沙子从碗里倒出,然后将碗递给我看,“用沙子洗碗上的油污,效果超好。”
我学到了这样一个奇妙的新技能,不禁也在碗里搅合了一把细沙,正是兴致盎然之际,却在不经意的微微转头间,看见穆萨正一个人凝视着苍苍沙漠。他的背影伴着渐下的夕阳,凝重苍凉,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