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所说倒也的确在情理之中。
风清扬微微点头,认可了左冷禅的说法。
在风清扬看来,这里虽然是华山派重地,可当年大战魔教十长老,五岳剑派高手都有份参与,却也不能说只能华山派独占失传招式。
嵩山派掌门、更是五岳盟主机缘巧合找到这里来,风清扬没有道理阻拦。
但他转而说道:“左盟主不用担心,有老夫在此间,绝没有五岳剑派之外的人能看到这里的剑招。”
若说这话的是别人,这么说可能是吹牛。
但风清扬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绝不是大话。
他有这个实力!
“如此甚好,我五岳剑派之中,原来还藏着老先生这样的前辈高人。”左冷禅道。
“客气了,老夫虽然久未下山,可也知道左盟主你武功远超同辈,近些年五岳剑派在你带领下好生兴旺。”
风清扬话刚说完,突然伸出食指和中指,戳指成剑,朝左冷禅攻来。
“来了。”左冷禅暗道。
他知道风清扬虽性情恬淡,可也是好武之人。在这思过崖里独自一人多年,碰到有人过来,难免生起些试招的心思。
原剧情里,风清扬尚且按捺不住,拿令狐冲这个晚辈试招。
如今在他面前的可是武功高强五岳盟主,他自然更加心动。
左冷禅看出对方指剑招式,乃是华山剑法玉女剑十九式中的一招。
不慌不忙,也不使刚练成的辟邪剑法,而偏偏以刚才所记在心里的华山剑法应对。
风清扬这一指是点向左冷禅右目。
左冷禅冷笑一声,同样伸指,点向风清扬的右眼。
此即是魔教长老对此招华山剑法的破法,以眼还眼。
那魔教长老名叫范松,是位使棍的高手,所使铁棍长九尺有余。
华山派长剑,不过六尺三寸。
且不说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单单这如法炮制的一招而言,铁棍比华山佩剑要长,定是要后发先至,先刺瞎敌人的眼球。
若二人功力相当,魔教长老这一招,的确是要把华山这一招剑法给破去了。
而此时风清扬和左冷禅都是以指代剑,二人又都是身高手长之人,所比的,乃是谁的出手速度较快。
二人手指都往对方眼睛戳去,即将见分晓。
电光石火之间,风清扬“啧”一声,收指后撤。
左冷禅镇定站在原地。
风清扬突然大笑。
“好,好。左盟主果然武功高强,胆识过人,不愧为五岳剑派领袖。我们五岳剑派有你率领,又何必怕那魔教妖人。”
原来,刚才刹那时间,风清扬感觉若是不收手,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他长着左冷禅一辈,以长辈之尊而笨拙硬拼,于身份不合。
所以主动撤招后退,算是稍稍示弱。
风清扬比武兴致刚起,意犹未尽,一招不成,再度以指为剑,欺身上前。
来势虽快,左冷禅丝毫无惧,口中道:“多谢前辈指教。”手上迅速做出反应。
看出了风清扬这招仍是玉女剑里的招式后,左冷禅记起刚才石壁图形里的破法,还是伸指招架。
风清扬道声好,知道自己这一指又被对方破去,所以再次收招。
不过这次他没有后退,招式又变,使另外一招华山派剑法白虹贯日。
指剑横推过来,恰似彩练劈空!
这一招比起刚才两招来又快了许多。
不过左冷禅还是冷静应对,举指点向对方右腰。
“白虹贯日”横剑攻敌,两侧难免空虚,左冷禅所攻正是敌人弱点。
若只是寻常华山派高手,甚或如今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来,那么左冷禅的反制绝对早已见效,赢了比斗。
但对方可是武道大宗师风清扬,招式接连被破,却仍目中含笑,手上不忙,变换另一招华山派剑法。
左冷禅亦被风清扬精妙招式勾起了兴致,见招拆招。
就这么,二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风清扬已几乎将华山派剑法精髓化于指剑之中,使了个遍。
而左冷禅回忆起一招招破法,一一使出,解招还招。
就在这时,亮光消失,原来是火把又熄灭了。
左冷禅道:“在下不善黑暗中对战,告辞了。”
说完凭记忆摸黑沿原路要走出山洞。
风清扬没有阻拦。
黑暗中,左冷禅忽然说道:“刚才若非老先生存心相让,在下虽然已尽知华山派剑招,也悉知破法,却很可能要落败。”
这话是实话。
左冷禅这段时间武功大进,然而毕竟离当世剑道天花板之一的风清扬还有些差距。
如若使出辟邪剑法来,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可那样会逼出风清扬的独孤九剑,说不定一发不可收拾。
辟邪剑法虽然隐秘,可江湖上知道这回事的人也不少。
风清扬知道自己会辟邪剑法,难保会生出什么心思。
此次前来,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也见到了风清扬,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惹出麻烦。
“左盟主谦虚了,刚才比试,你亦几度蓄而不发,似乎还藏有什么绝技。”黑暗中风清扬回道,“另外,你指尖蕴含的阴寒内力当真了得,老夫至现在身上仍有些发寒。”
果然瞒不过这位绝世高人。
左冷禅穿越以来在嵩山派颐指气使受尽敬仰,下嵩山后面对余沧海、莫大等高手亦是高高在上游刃有余。
唯独此刻对着风清扬时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老先生,我听说昔年剑宗有位高手风清扬,于剑气之争之后下落未明。刚才在思过崖山壁上又见过‘风清扬’这三字...想必就是您老罢。”
左冷禅停下脚步,突然起了些闲聊的兴致:“我有一事想不通,您既然身为剑宗高手,为什么坐视气宗的岳不群执掌华山?”
风清扬听左冷禅谈起旧事,长叹一声,却不回话。
“我知道,当年定是发生了一件难与外人道的事情,致使您心灰意冷,懒得过问世间事。
但我辈习武,不敢如当年镇守襄阳的郭靖郭大侠一般称一声为国为民,总归退而求其次追寻个快意恩仇。像您这般身怀绝世武功却隐居逃避,反倒还不如好歹能怒而血溅五步的寻常匹夫。”
左冷禅继续说道。
这些是他藏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也存着些试探的心思。
若是风清扬口风松动,左冷禅即会将封不平引荐给这老人。
能得剑宗大宗师相助,封不平夺得华山派掌门之位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沉默许久。
“左盟主是世间豪杰,所说不无道理。但老夫已发过重誓,不再找气宗之人复仇,免致当年祸事重演。哎,冤冤相报何时了?”
风清扬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之中已满是颓丧。
左冷禅嘿嘿冷笑一声,不再相劝。
若是以前,他只会觉得是理念不合,没有什么对错。
如今却觉得,这位绝世剑手属实是烂泥扶不上墙。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华山派气宗当年在江南收买妓女骗风清扬去娶亲,然后将剑宗高手几乎杀害殆尽,这种做法何等恶劣?
你风清扬空有一身当世便算不排第一也是第二的剑法,却只想着归隐逃避,对得起剑宗那些死去的人吗?
黑暗中,左冷禅头也不回的走了。
与死气沉沉的风清扬不同,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壮志,等着去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