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后面说得这句话没有用上真力,可经过刚才露上的那一手,听者自然都觉得字字珠玑。
鲁金荣是懂行的,见了左冷禅一吼间伤人的手段,心里不由定了几分:
左掌门果然是盖世豪杰,或许真有单人抵挡千军万马之能。
树林间沉默良久。
实在是左冷禅刚才这一嗓子的威力太可怕了,让他们连说话都不敢了。
他们瞧出来了,刚才同伴便是因为多说了两句,暴露了藏身的大树方位,这才让左冷禅有的放矢,一吼建功。
他们可不想让左冷禅如法炮制!
左冷禅极有耐心,敌人不说话,他也负手不语。
鲁金荣却很懂自己打下手的地位,这时候拔出衡山派佩剑,一剑抵住从树上摔下来重伤倒地的那敌人。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们五岳派为敌?费彬和乐厚两位先生被你们藏在哪里了?”
那人被剑抵住脖子,却无惧色,又吐出一口鲜血后,总算能好好答话:
“你莫要以为我落到你手里了,便要答你的话。今日你们已入了我们埋伏之中,定是有去无回,就给我陪葬罢!”
鲁金荣见他如此硬气,生出几分敬意来,同时有以之为质的想法,倒不忙着杀他。
细瞧时,发现这人穿的衣服破烂、周身脏脏不堪,似乎像个叫花子,心里一动,道:“你是丐帮的?”
但一问出口,自己便微微摇头,知道这人不会是丐帮的人。
概因丐帮也是名门正派,就算真要和五岳派为敌,也当乔装下黑手,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何况丐帮弟子为表身份地位,衣服上往往缝有口袋,这人却无此装束。
果然,这人脸露不屑,道:“天下叫花无数,难道都是丐帮中人不成?行乞一事,无非伸手讨食,又何须拉帮结派?本乞儿最看不惯的,偏就是丐帮的乞丐。”
鲁金荣听了这人几句说辞,知道是个愤世嫉俗又宁死不屈的,问不出什么来,于是眼望左冷禅,待他示下。
左冷禅最不喜欢废话,当下一脚踹出,立马就要了这乞丐的性命。
鲁金荣没想到掌门人这么干脆,不由得又是一阵内心活动,觉得太过无端鲁莽,要是惹恼了敌人,难以了局。
隐伏在旁的敌人过了这许久仍再无动静。
鲁金荣毕竟也是老江湖了,不消左冷禅吩咐,见机行事,大声说道:
“藏头露尾的家伙们!你们同伴在我们手上,若要他活命,拿我们五岳派的两位来换!”
这话只是试探,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答应。
但许久无人答话。
过一会,忽然有许多箭矢射将过来,漫天箭雨落向二人。
鲁金荣说声左掌门小心,当然知道自己更需小心。
与青城山下的赵人富相比,鲁金荣武功高明许多,不用左冷禅分心保护,将弓箭一一打落。
左冷禅不再隐藏实力,有心显露本事,竟是不闪不避,凭真力罡气布在周身,犹如金钟罩铁布衫。
弓箭至他身前半尺,即似打在钢板上,尽皆折落。
鲁金荣自保之余,瞧见左冷禅这般能耐,不由得惊骇之至:
听闻少林寺有一门金刚不坏神功,可凭真力刀剑不入、内劲难侵。左掌门这一手,可丝毫不下于那金刚不坏神功!
突然间,就在二人注意力都在箭雨之中时,地底传来异响。
几道人影从底下窜出,均手拿匕首,使刁钻毒辣招式,朝二人四腿砍去。
鲁金荣全力挥剑,只将将自保打落弓箭,再无暇管这暗中蛰伏的杀手!
刹那间他想到:难怪费彬和乐厚招架不住,敌人手段果然狠毒!
弓箭在上,杀手从下,鲁金荣难顾两头,只能取其中较轻,奋力挥剑,护住要害不被弓箭射中。
杀手目露得意,便要跺去其足。
便此时,左冷禅长剑出鞘。
剑光闪动。
随后,空中几条臂膀飞舞,血色四溅。
鲁金荣本以为无幸,可细瞧时,却发现自己双脚完好,而从地底冒出的杀手却惨叫连连,竟是都被削去了双手。
左冷禅既然出剑,哪里还有留情的道理,嫌这些人叫得难听,长剑再抖动,一人一剑,尽皆刺死。
鲁金荣生平亦经历过许多场死战,杀过不少人,可像左冷禅这般杀人,却真没见过。
他连道谢都忘记了,只看着地上多出了四具尸身发呆。
由不得他发呆,敌人的攻势才刚刚开了个头。
第二轮弓箭齐射而至后,两队人从树林左右冲出,瞧步法都不是庸手,左边为首是一僧人,穿火红袈裟,手执降魔杵,面目凶狠;右边带头的是一道人,身材高大,手里拿着巨大狼牙锤,高举着扑将过来。
两伙人加起来有五百以上之数,迅速朝二人处靠拢,声势浩荡。
鲁金荣叫声我命休矣,饶是他一向胆气不小,这时候却也有些肝颤,只得瞧向本派掌门人左冷禅,寻求些安慰剂。
左冷禅微微一笑,稍安其神,接着飞身而出。
这一次,是他功成以来首度酣畅施为,随意杀伐。
只见他鬼魅一般的身子在人群里穿插,无论敌人如何试图将他团团围住,他总能寻到间隙,不断变换身形,每一次步子迈出,总有几人要受伤倒地。
那带队的一僧一道见识了左冷禅天神下凡般的本事,不敢以身犯险,便联手朝落单的鲁金荣。
左冷禅其实也是落单,可他以一敌五百,游刃有余。
敌人只有挨剑的份,却连左冷禅的影子都摸不着半点。
只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五百人的大队伍就被左冷禅长剑点倒了百余人,中剑者躺倒在地,似乎再无起身的可能。
对方训练有素,死了这许多人才告崩溃,剩余的人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左冷禅并不嗜杀,这种小喽啰杀散了便是,不用全部追杀死。
他看向另外一边,鲁金荣在那一僧一道围攻之下,已是相形见绌,挪移间右腿行动不便,似乎已经挂彩。
若无人帮手,再过十余招,鲁金荣再坚持不住。
左冷禅开口道:“兀那和尚、道士,你们的人都已经逃光了,你们还不撤吗?”
一僧一道酣斗之下,并未察觉到周遭情形,闻言大惊失色:
己方一行五百多人,料想再厉害的高手,也绝无能以一敌五百的道理,怎么竟奈何不了这左冷禅?
他们却不知道,左冷禅从青城山到峨嵋山,都是一人而追杀几百人,早已驾轻就熟,只需要施展开辟邪身法,那便是一剑一个小朋友。
在金武体系里,江湖中人单体武功或许强过军旅兵士,可却是乌合之众,协同作战方面不能像兵家战士那般能围剿高手。
以左冷禅此时冠绝当世的武功,自然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僧道二人难以置信,但此时已无退路,手上不停,想要先将鲁金荣杀了,再合斗左冷禅。
五岳派新任掌门怎容他们伤害本派舵主,提剑便要了结他们二人。
按理费彬在对方手里,该有些顾忌,可左冷禅一向不是会被对方挟制的主。
既然力能压人,那么便一路平推过去。
若费彬和乐厚出了什么意外,将敌人全杀了报仇便是。
“左掌门且慢!”
又有声音传出,看来这一僧一道不是真正的主事者,后面还有人。
听见这一声,僧道二人急忙停手,左冷禅便也不忙着解决他们。
看向来人,见正中是一个驼子,样貌奇丑无比。
他身旁还有几人,而被五花大绑的费彬和乐厚,赫然亦已被他们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