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已经被领养了一年多，姜云见到他们的时候，几乎看不出来他们在善堂生活过的痕迹。

林嘉善和蒋嘉茵并没有刻意穿新衣服，不过蒋婆婆毕竟在白家呆过，审美在线，给林嘉善做的衣裳是宝蓝色的，小姑娘的则是海棠红，站到姜云面前落落大方的。

他们和大生他们一样，都喊姜云姑姑。

姜云笑着让两人都坐下，然后让知晴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拿过来，给两个孩子。

林嘉善的是一套文房四宝，其中一块是墨翡雕成的砚台，上面的小狮子憨态可掬，一眼就夺去了小家伙的目光，而给蒋嘉茵的则是一对小巧的珍珠发箍，那珍珠一颗颗的几乎一般大小，中间嵌着红宝石磨成的珠子，正适合小姑娘。

“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你浪费这个钱做什么？”

“婆婆，你再这样说话我要生气了。”

姜云回过头来把两个孩子都拉到自己身边，“嘉善想认字吗？喜欢读书吗？”

林嘉善今年七岁，原本是该送去私塾读书的，不过他从前在善堂生活，性子有点儿孤，蒋婆婆担心他年纪小在私塾里面被欺负，所以打算等他再大点儿再去读书认字。

反正蒋婆婆也不会要求他必须读个秀才举人出来，若能读下去那就继续读，要是学不进去那就去学门手艺，日后能够养家糊口就行。

姜云在不了解孩子的情况的时候，自然不会对蒋婆婆的决定置喙，不过在她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靠在她身边的小男孩抿了一下唇，清秀的小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然后点了一下头。

“姑姑，我想认字，想读书。”

坐在那儿的蒋婆婆微微一怔。

不等蒋婆婆开口，姜云便道：“那就去读书，嘉善愿意去私塾吗？会不会怕？”

“不怕的。”

“那茵茵呢？茵茵想要什么？”

小姑娘还有点怕羞，闻言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道：“茵茵也想认字。”

小姑娘五岁，不过由于之前生活在善堂，虽然养了一年了，可是还是有点瘦，姜云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茵茵为什么想要认字啊？”

“想陪着哥哥。”声音细声细气的，却能看出来兄妹两之间感情很好。

“姑姑，我想认字，以后帮奶奶写信给姑姑，还可以帮奶奶读信。”林嘉善听到姜云问蒋嘉茵为什么想认字，连忙把自己想要认字的原因也说了出来。

姜云也抱了抱林嘉善，“都是好孩子。”

姜云看向蒋婆婆，“先前大生读的那个私塾挺好的，我之前亲自去看过的，嘉善要是想读书就送过去读书吧，嘉茵想要认字，去私塾读书比较难，过两天我会去拜访白家大夫人，白家必然有请给女孩子读书的女先生，到时候我去问问白家大夫人，等嘉茵大一点，可以把嘉茵送到白家去读书，婆婆，你觉得呢？”

蒋婆婆踟蹰了一下，姜云把蒋嘉茵放了下来，推了推两个孩子，“好了，你们出去玩吧。”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之后，姜云这才柔声道：“婆婆是担心什么吗？”

“不然就叫嘉善学了回来教嘉茵好了，去白家……我还是担心她被欺负了不敢说话……”

“婆婆，”姜云摇了摇头，明显不赞成蒋婆婆的想法，“嘉善去私塾读书，你担心他性子孤被人欺负，嘉茵去白家读书，你也担心她被人欺负，可是婆婆，他们现在还是孩子，以后肯定要长大的，难道你能守着他们一辈子不成？”

“婆婆你也是养过孩子的，蒋升我就当他是性格不好，可是婆婆你也要稍微想一想，自己这样紧张孩子，对他们长大真的有好处吗？”

蒋婆婆一时间脸色有点不好看。

不过姜云的话也让蒋婆婆反思了一下自己对蒋升的教育，明明是她含辛茹苦把蒋升养大，为什么他亲娘一找到他就把他勾走了？真的全部是蒋升一个人的问题，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吗？

不等蒋婆婆想明白，姜云已经说了，“婆婆，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自责或者觉得自己做的不够什么的，我只是阐述一下你在教育孩子当中出的问题。”

“其实这也是我到玉京之后几个孩子养在我身边的时候想的，对于蒋升，我认为是婆婆你陪他陪的不够，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当然他无视养恩等那是他确实狼心狗肺，和婆婆你关系不大。”

“但是到了嘉善和嘉茵，你却是担心的太多，护的太多。”

姜云坐到蒋婆婆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婆婆，嘉善带着嘉茵在善堂呆过，其实他们才是最懂得保护自己的，在善堂那样的地方，纵然再好也比不上一般孩子在家里，婆婆你也明白这一点对不对？”

“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心疼他们之前吃了太多苦，但是换个方向想一下，这样的经历对他们来说，未必没有任何收获，你这样护着他们，反而会让他们忘记自己曾经学会的东西。”

蒋婆婆皱眉，“这学会的算什么好的啊？”

姜云笑了一下，“那婆婆可觉得我在十五岁之前学的都是坏的？”

蒋婆婆连忙摇头，“姜丫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婆婆何不换个方向来考虑问题呢？”

姜云话说到这里，她是会把两个孩子送去念书，但是她毕竟不能长留在东墨县，这两个孩子是老林头和蒋婆婆收养的，她固然可以插手，可是蒋婆婆如果自己不想通这件事，日后落了埋怨，对老人对孩子都不好。

蒋婆婆想了一会儿就没再继续想，起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而姜云则去看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的住处在同一个院子里，不过一个住在东厢一个住在西厢，蒋婆婆觉得家里没必要买丫鬟回来照顾，也就是她一个人照顾着老林头和两个孩子。

此时两个孩子都聚在哥哥的屋里，嘉茵已经换了一个发型，是知晴帮她梳的，软软的头发梳成两个鬏鬏，用红绳绑好之后再戴上珍珠发箍，可爱又俏皮。

而知晴这会儿正在教两个孩子认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