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穿行颠簸地土路，叶琛赶到明显车的底盘被刮花，硬着头皮继续前行。看到其余大仓，叶琛不怕危险地爬上梯子逐个察看，跟在后头的邵东备受感召，帮着查验了其他几座大仓。老村长从未见过县里的干部会亲自爬上爬下的做事，就冲着叶琛的做事态度，村民们绝望的眼神中重燃希望。闻讯而来的泽口村村长骑着驴子，大老远的吆喝道：“县里来的同志请留步。”

叶琛站在车旁拿着毛巾擦拭，淡笑道：“这驴子不是北方的物种吗，咱们南方也可以圈养了？”

老村长笑道：“这驴子是他女儿买给他的生辰礼，他可是一头倔驴。”

果不其然，泽口村的村长跳下驴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不去我的泽口村坐坐，是看不起我们泽口村人民吗！”

叶琛掏出香烟递给来人，还有身边的几人。“上午刚来的时候去了村里的经济开发区。”

“那个狗屁经济开发区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到我们村里搞点吃喝的。村子里啥都有，你说个名目，我立马给你搞来。”

吐着烟雾，叶琛没有急于和邵东汇总情况，而是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腌菜坛子。“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叫我马户就行。”

叶琛突然一阵咳嗽，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有人会取这么有内涵的名字。“还不知道你是干啥的，能给个片子（名片）吗？”

“我叫叶琛，是县里招商局临时组建的第三科科长。”

二人握手。“听一个妇人说这种腌菜坛子是你们村生产的。”

马户上手一端祥道：“没错。这种腌菜坛子，我们村的工厂里库存里有很多型号。”

放下腌菜坛子，叶琛和东尚村的老村长说道：“老伯，我现在要和马村长去一趟泽口村。晚上我们一起在村里吃一顿，聊一聊发展的事，您看可以吗？”

“那我就让大家伙先回去烧饭，你先去忙。”

叶琛上车，邵东要跟着，却被老村长扣下，把县里来的几人拆散塞了两个进车里。看到此情此景，叶琛不由得苦笑道：“这是怕我跑了，事情没人管。二位兄台，一会儿就劳烦你们帮我的忙，打个下手。”

后座上的二人相视一笑，应道：“没问题。做惯了办公室，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按响喇叭，马户骑着驴子在前头带路。车子转弯来到一条平坦地土路上，叶琛突然发觉这泽口村和东尚村的地界几乎挨着，没有地图上分界的那么明显。跑了半个小时的土路，马户回到村公所拿来一串钥匙坐上车。叶琛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马户指路道：“从前面的土坑道上路，开车也就一两公里就到经济开发区的地界了。”

按照指路，叶琛开车载着几人回到来时的起点，泽口村经济开发区。看着杂草都有半米高的倒闭企业，叶琛小心翼翼地跟在马户身后。来到生产车间，马户介绍道：“这过去是港资企业在这边投资，后来崔大头三天两头过来要钱，搞得那些做生意的老板闻风撤资。”

“那这些企业撤资了，可投资建厂的钱不就亏损了吗？”

“嗐，他们亏个啥。这经济开发区的地是我们村的，厂房是县里拨款盖的，人家顶多损失点原材料和设备的钱。”

叶琛拿笔在工作簿做了记录，继续跟着马户来到生产车间。“叶科长，这个生产车间可不得了，要是那个机器运转起来，一天就能生产上千个坛子。”

来到马户所说的库房，一袋袋制作坛子的陶土堆砌在墙边。成品的大小型号的坛子也整齐地码放好。叶琛拿上一个小坛子，询问道：“这个要是装酒能装多少？”

“顶多能装一斤，旁边那个稍大一点的能装五斤。要是觉得不够大，后边还有大酱菜缸。”

粗略地目测，叶琛在心头酝酿的一个酒厂雏形有了眉目。“这还能做啤酒瓶？”

马户笑道：“我们这个厂子除了做坛子，还有这种玻璃瓶子。之前有个老板下了订单，说要做一批玻璃水杯，可这玩意到上热水，烫的拿都拿不住，整批订单就这么毁约了。”

叶琛深入了解，指着一个大漏斗状的器皿问道：“这个机器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碾压陶土水分的机器，滤干水分之后，水分会随着那个管子流入槽子里过滤，把陶土分成几个等级。细土部分做好的坛子，中等的做腌菜坛子，次等的就直接倒掉。”

上手拍了拍机器，叶琛对处理掉那300多万吨的水果也有了信心。“我看这个机器有四个，那两个车间加在一起有六条生产线，我没说错吧。”

马户应道：“没错没错。”

“这个厂子我要了，另外之前在这里做工的工人都给我找回来，我要扩大经营。”

马户笑道：“叶科长，你这不是在拿我取乐吧。现在这个厂五万块钱挂牌都没买，你这一来转了转就说要把这里买下来。”

叶琛懒得废话，直接走去车里取出五万块钱搁在生产线上。“这是五万现金，你可以点点看。”

马户惊道：“叶科长，你真的没和我开玩笑。”

“三天之内把厂子的环境整理出来，所有生产线和碾压设备统统给我清洗干净。另外工人的规模我要熟练工、力工五十人，能办到吗？”

见马户有些木讷，叶琛又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万块钱搁在生产线上。“这是给你做事的钱，我希望看到你的效率。”

马户抱着六万块钱，跌跌撞撞地跑出厂子，裹着钱一路跑回村公所用大喇叭公示村民。不出二十分钟，上百名村民蜂拥赶到搪瓷厂门前聚集。县里来的两个人对叶琛这个招商局科长有些好奇，完全不懂他自掏腰包买下这个厂子的用意。叶琛从仓库里搬出几个玻璃瓶和陶土坛子装箱。马户上前帮忙，“叶科长，这点小活还是我来做吧。”

“厂子的转让手续我希望在开工之前咱们就把文件签好，我好让我的同事去走剩下的流程。”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