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起义爆发后,很快便以秋风之势席卷全国,当饥荒遍地、天灾横行之时,已经活不下去的百姓自然要为了活下去图谋一条出路。
抛开那些暗藏心计的人不算,绝大多数的起义军,杀官破城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能够能活下去...
汉朝的汉帝,众称为天子。天者,威也;天之子,执权柄耳,也就是天下第一人的意思。
在黄巾起义之前,嗯准确点说,是“大贤良师”出现以前,民间就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
单看这民谣的前半句,似乎就是在描述身为小民的一个“贱”字,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权的,而且在那些豪强权贵的眼中事实倒也确乎如此,百姓的命可不就是廉价物,可不就是卑贱至极的吗?
但细细读来后,却发现这首民谣的重点放在了最后一句——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一个人,倘若心中能容忍的东西已达到极限,再去激怒他,那便是溢出来的仇恨了!
蚍蜉之怒,尚能撼树;蝼蚁之怒,尚可决堤,那百姓之怒呢?
张角创立太平道,至此刻已历时十年,这十年间,他以行医为掩护,让弟子们秘密传道,向全天下的人宣扬“人无贵贱,皆天之所生”的平等思想,即“天之子非汉帝,乃万民也”。
三十六方渠帅举事后,黄巾军号称百万,而在《神州之中》,这个数字更是被放大了三十倍不止。
河北一带是张角亲自领导的队伍,南阳地区由神上使张曼成统领,最后一支则是活跃在颍川地带的大渠帅波才。
三支队伍,仿佛三柄尖刀,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汉都洛阳,尤其是大帅波才所在的颍川,都快扎到汉廷的心窝子了......
却说这一日,洛阳东门大开,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武将面容枯槁,缠绕一圈的黑色眼袋显出疲乏。
“巨鹿太守郭典在此,速速让行!”
队伍中当先冲出一骑,他挥舞着马鞭遥遥喝道,事先已收到消息的洛城门令向后挥了挥手,果不其然,士兵早就清出了道路。
“你就是郭典?”
“我,我要见天子...”
当两方凑近时,担任城门令的武将抬头去打量郭典,由于体力濒临极限,郭典回复他的声音几近气若游丝。
“这盒子里盛得是什么?”
在郭典的马鞍侧悬挂着一个食盒,城门令指着盒子询问道,郭典却低下头,眼中彻底失去光彩。
“请先随我见过让公,天子最近身体不适。”
郭典没有回答,城门令也不再问,他当先引路,却是让郭典先去张让府上拜见。
也由不得郭典不肯,街道上三步一人、五步一岗,兵士队列延伸出的方向正是张让的府邸。
半个时辰后,一间封闭的密室内,面色苍白的张让与备受煎熬的郭典相视而坐,桌子上总共放置了两个食盒,一枚是三日前送进宫的,一枚正是郭典刚带过来的。
人头抹了石灰,漂白的毛发和死不瞑目的眼珠黏在一起,谁能想到,双王的头颅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被送进洛阳,进呈给当今的天子。
“常侍大人,末将确有要事求见天子!”
郭典抱拳道。
上好的锦服拂过桌面,张让,这个号称十常侍之首的人眼睛眯起,他边合上盖子,边对着郭典讽笑道:
“三天前,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时辰,陛下见到了甘陵王的首级后当场就吓病了!太医吉本诊治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让天子平复下心神,郭太守你执意要见天子,莫不是想再让陛下病上一场?”
“常侍大人,末将、末将惶恐!”
心里揣着紧急军情,眼下却有口说不出,郭典匆忙从座椅上起身,朝着张让不断叩首:
“大人,求求您,就让我见一眼陛下,我有紧急军情禀报,我手下的弟兄们也不能白死,我要为他们报仇啊!”
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溢出令人心悸的仇恨,郭典的指甲扣进地缝里,自巨鹿城破后,他已经数宿没有合眼,但身体上的疲惫远没有心灵上的痛苦来得强烈,张角那个妖人把他手下的兵变成了黄巾力士,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嗜血凶猛的野兽。
“废物!连一帮泥腿子你都解决不了,还要劳烦陛下亲力亲为,我真是想不通,要你们这些个太守啊将军啥的有什么用?”
“大人——”
“谁让你把安平王的首级带回洛阳的!郭典,你这个无能的孬种,堂堂一郡太守,王级武将,城破后就该殉国,什么时候还替贼人做起了信使的勾当?”
张让一甩袍袖,数十张拳头大小的竹片宛若雪花似的砸了郭典一脸,低头跪伏的郭典看着那些凌乱的竹片,尤其是其上记录的东西,眼睛一下子瞪得浑圆。
“这——这!”
人物、时间、事件、地点...竹片上刻录的文字言简意赅,像巨鹿城破、像张曼成继任神上使、像大渠帅张牛角率兵劫掠的郡县...
一条条一则则,皆历历在目,这分明就是黄巾起义爆发后已经发生的所有的军情!!
郭典的嘴巴张大,却骇得发不出声来。他心中自认为急如火的军情,张让这里居然早早就知道了,而且不止是河北一处,全天下有关于黄巾贼军的情报这些竹片上都有记录。
“你以为单靠张氏三兄弟,就能让整个天下都沸腾起来吗?你以为一帮瘦骨嶙峋的泥腿子,单靠锄头农具就能攻城略地吗?你们这些人,都是不可救药的蠢货,陛下明明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归宿,为什么你们还要去求见陛下呢?”
慑人的气息传出,张让用左手摁在郭典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就让他整个人矮了下去,因为地板已经被郭典的膝盖跪凹了进去。
帝级—巅峰!
嘴角含血的郭典牙齿发颤,他从来都没想过,张让这一介阉人居然拥有帝级武将的实力。八壹中文網
“天灾人祸,王朝动荡,陛下能有什么办法?粮食不够吃,土地兼并严重,不让百姓们造反难不成活活饿杀他们吗?这天底下的世家,心大都长歪了,合该让他们死上一半!”
嘭,两枚锦盒被掀飞,双王的人头像个皮球似的滚了出去,张让的一只靴子碾碎食盒,指着双王的头颅唾骂道:
“还有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禽兽,哪里配称王?他们都以为陛下昏庸,都觉得陛下荒淫无道,却不知整个汉庭只有陛下一人堪与天斗,张氏三兄弟,亦不过计中棋子耳!”
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