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凉,风徐徐吹着
中午12点,肖洛欢下班回到家,刚一进门,电话铃声响起来了。肖洛欢一手提着刚打好的麻辣烫,一手拿着手机,还来不及看手机屏幕,俏声问道:喂?您好!哪位?
只听手机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粗哑的声音,哪位?我是你爸爸!洛欢一顿,心下了然。爸,给我打电话啥事啊?我刚下班,还没吃饭呢……肖洛欢的父亲肖进全是一个小工厂的个体户商人,拥有普通中年男人典型的大嗓门和啤酒肚,年纪轻轻头发就白了。这时对面手机换了一个人,传来了一阵女声:洛欢,怎么还没吃饭?今天吃的什么啊?在外面要吃好点,不要太累了。这是肖洛欢的妈妈史初荣的声音。两人结婚20来年,就吵吵闹闹几十年,日子就这么过着,时而甜蜜时而糊涂时而闹腾。
肖洛欢静静地听着对面女人的声音,听着她小声唠叨,毕竟她很少跟父母这么平静的对话。于是她坐到宿舍的小饭桌旁,一边开着手机的免提,一边打开买来的麻辣烫,一边吃一边听着父母的聊天,不到5分钟,通话和吃饭就结束了!看看还有一个小时上班,洛欢把鞋子一提,吃过的垃圾一收,就躺在床上睡觉了,在她睡得香甜的时候,一道明黄的光从她的头上一闪而过,没入头里……
肖洛欢感觉特别困,困得睁不开眼睛,意识里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身上暖暖的,像是泡在水里,于是她动了动手臂和腿,感觉好像推到了什么,却又碰不到边。隐约听到有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
傍晚,有一些话语想对你说
天上星儿稀稀
地上草儿蒺藜
那广袤无垠的山林
早就身披上了美丽的月光
此时,想起了你
你似天边的火烧云
耀眼美丽灿烂
也如初夜中的黑暗
霸道的将所有光亮拥入怀里
我只能手捧着你偶然给我的一丝希望
静静的等着,念着,想着
等待月光把你的想念向我寄来
等待我们的思念相互缠绕
我闭上眼,听
你在对我说
我缺你不可……
一女人轻笑着看对对面给她念诗的男人,突然变了脸色,轻呼出声:哎呦,她动的好厉害呀。
男人停下了,笑了,道:欢欢是不是听见爸爸的声音开心呀,咱们还有大约2周时间就见面啦,别心急呀,咱们不要心急,慢慢的长,别折腾妈妈哦。女人拍了一下男人,右手轻抚着肚子,笑了。慢慢的,肖洛欢又睡着了……
等肖洛欢再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好像一股力气在推她,从外面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吸气,用力,对,使劲!!隐约看到孩子的头了,洛欢这时反应过来了,赶紧朝着前面往前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只听得女人啊的一声尖叫,洛欢感觉一滑,瞬间失去了挤压感。还在发懵中,突然感觉屁屁上一阵疼痛,哇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
一个干练的女声,抱着洛欢,说道:恭喜恭喜,喜得千金!说着将洛欢的额头贴上了一个带着薄汗的温热的嘴唇。洛欢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女声,道:妈妈的心肝儿,终于见到你了。在洛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干练女声把洛欢裹起来,沿着走道,抱出手术室。
门口,一个男人和两对老夫妻急切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医院的等待椅上坐满了人,只有他们站在门口,来回迈步。与男人长相相似的老妇人,在跟老头絮絮叨叨,唉,也不知道我的小孙子啥时候能出来,早就说让全儿查查性别,非不查,唉~
老头看着她,没说话,眼神往另一对中年夫妻一送,老妇人立刻明白过来,道:哎呦,亲家,不管孙子孙女我都是一样对待的,哈哈哈的干笑了起来!另一对夫妻没说话,紧紧抿着嘴,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转头继续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突然,手术室的灯变了颜色,门打开了,一个约摸40岁左右的穿着白大褂女人抱着医院通用的那种裹着孩子的那种襁褓出来了。问到:史初荣家属是哪位?在门口正在发呆的男人突然一个激灵,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在两老夫妻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急促的走到医生面前说到,方主任,您好,我是肖全,史初荣的丈夫。抱着孩子的方医生笑了笑,说道:抱抱孩子吧。肖全手有点抖,深呼吸一下,慢慢的抱了过来
两对中年夫妻早就在旁边等候多时,只是没有追上儿子(女婿)的步伐,此时见肖全已经抱稳了孩子,罗素芳忙问道:我宝贝孙子怎么样?多重啊?我媳妇怎么样?还好吗?与此同时响起同一道声音:恭喜,喜得千金,6斤2两!赶在罗素芳之前落了话音!一时尴尬了起来
肖全先是感谢了医生,随后就开口问媳妇史初荣的身体情况。这时,史初荣的父母终于放松了下来。李先淑先出声打破尴尬,道:让我抱抱我的小外孙女吧,一边说着,一边从女婿怀里轻柔的接过孩子,一手托住洛欢的脊柱,抱住襁褓,等待着女儿从手术室出来。
罗素芳见没人跟她说话,微微变了脸色,旁边的肖志柏悄悄的把她拉到一旁,道:干啥呢?就你机灵,就你反应快啊,老大家的不是已经有一个大孙子了吗?现在小儿子家生个闺女,这不是挺好的,何况阿全家就稀罕闺女,一直念叨着呢,大喜的日子,别给儿子和儿媳妇添堵啊!罗素芳白了老伴一眼,道:就你机灵,我就一下没反应过来,之前看着媳妇那身段,那状态,以为是孙子来着,再说了,谁家也不嫌孙子多啊……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去,就见此时,史初荣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脸色微白,大汗淋漓,一看就是受了一些罪,边上小儿子正扶着病床上的史初荣,低声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罗素芳就这么看着,撇了撇嘴对肖志伯说道:去给小儿媳妇买点清淡好消化的白粥和鱼汤之类的,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顺便抱抱我大孙女。肖志伯嗳了一声,转身离开去办正事了,毕竟儿媳妇在医院,老公公也不方便,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把吃的准备上比什么都强
此时病房里,史初荣面露疲惫之色,肖全在忙着给媳妇倒水,李先淑抱着外孙女不撒手,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也爱不够。旁边的史有章一直看着,等着老婆子把孩子递给他,半天也不见有反应,于是急了,道:怎么回事?老婆子,我等了这么久你看不到啊?快把我宝贝外孙女给我抱抱!李先淑转头看他:你一爱抽旱烟的老头子,身上全是烟味儿,熏到骨头渣子里了,抱什么抱!边儿去!史有章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老婆子的眼神扫射下,默默的找了个凳子给她坐着,自己站在旁边,打量着外孙女的睡颜。
是的,肖洛欢早就睡着了,刚出生的宝宝,本来就容易睡觉又容易醒,这不,在肖志伯把鱼汤之类的吃食买回来给一家人吃了后,洛欢正式苏醒了,一醒来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哭声,吵醒了正在小憩的史初荣。肖全赶紧把洛欢抱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史初荣也有些呆愣,毕竟两个都是第一次做父母,就算前期有悄悄看过一些书,也没有实际操作经验,正慌忙着,罗素芳从洗手间出来了。她先是让肖全拉病房帘子,然后让俩老头赶紧去病房外面蹲着去,然后让肖全把孩子递给媳妇,把病床摇起来,耐心的教媳妇怎么给孩子喂奶。轻声对媳妇说道:荣荣,第一次宝宝吃奶会有些疼,你辛苦了,后面就会好些了,你别害怕,别慌,有我和你妈呢!你妈刚让我打发回去给你买点自家养的鸡和鱼,这种对身体好,吃了既能补养你因为生宝宝亏损的身体,又能多一些乳汁,给宝宝养得好好的,你可别因为要一时的身材,不愿意吃呀!等宝宝断奶了,咱们再慢慢锻炼,恢复过来,你放心,我生的儿子我了解,他绝对不会嫌弃你的!也轮不到他嫌弃的份!
史初荣有些怔怔的看着婆婆,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婆婆是这样一个贴心的人。毕竟她才嫁进这个家一年,其实跟公婆相处时间并不久,但也知道,婆婆是个顶会来事的人,一家大小都是婆婆在操持。公公平常不大说话,他们一共就生了两儿子,在多子多福,人口需要暴增的70年代,算比较少孩子的那一类人!本想着俩儿子娶媳妇可以多生点,谁知道90年代计划生育又来了,真是,让人难过!所以呀,老太太经历过特殊年月,看重孙子是有,但是对孙女也是绝对爱的!只是手心手背,总会偏心也是人之常情,但绝对不可能不闻不问。
就听罗素芳在说话间,洛欢已经开始吃人生中第一次进食了,意料之外的,史初荣是个易出乳的体质,没受多大罪,宝宝吃饭了食物,就停止了哭闹!虽然洛欢有个成人的灵魂,可谁能抵得过一个幼崽的躯体,到点吃喝,她也没多大抵触,连吃奶这事儿,老脸都没红一下,就适应良好!此刻,她不知道她震惊的事在后面呢……
再次有意识的清醒过来,已经过了3天,顺产的史初荣要出院了,在出院前,洛欢才睁开了眼睛,第一次模模糊糊的看了看眼前的身影,并没有看出什么,因为小朋友在一岁前,眼睛大部分都是近视的,并没有长好!于是,她就听到了肖全对史初荣叫到:荣荣,宝宝的出生证明之类的已经办好了,按照之前咱们定好的,男孩叫肖浩,女孩叫肖洛欢。小名就你来取吧,生孩子你太辛苦了!史初荣笑了笑,对着肖全道:爸妈之前不是说要给叫肖肖吗?我觉得小名这个就行!肖全宠溺的看着史初荣,道:好,我荣荣就是最孝顺善良的女人,然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忍不住亲了一下额头,然后偷偷的笑了出来!
怀里的肖洛欢惊了,久违的脑子终于转了起来,不对啊,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我家大男子主义到极点的粗糙老爸吗?刚刚那道女声,不就是我家那个有点极端重男轻女的老妈??还有,我明明是在下班的过程中睡了个觉,下午还要接着上班呢?怎么就成了一个小婴儿了!这名字,不就是跟我之前的名字一样吗?怎么回事?难道我在做梦??那我怎么还不醒呢?带着这样的疑问,发出了哦哦的声音,在新手老爸的怀里挣扎了起来!这时,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我大孙女,奶奶来了,我的欢欢耶,奶奶抱,是不是爸爸伤着你了!洛欢瞬间懵了,可大人看着,这孩子顿时乖巧了。罗素芳心中大喜,觉得这就是小孙女亲她的证明,不由得抱着孩子对小儿子小媳妇说到,你们慢慢来,手续办好了,你们爸马上拿上来,我先带着欢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哈哈,在车上等你们过来哈,于是抱着孩子大步朝门口走去,两夫妻面面相觑,还没从孩子的突然吵闹反应过来。却也相视一笑,肖全扶着史初荣,道:走喽,出院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