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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王爷哄女人的本事亦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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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人口超五十万,单以人口规模而言,在大宋属仅次于东京汴梁的一线城市。

杭州城的城市格局,呈南北狭长的“腰鼓”模样,形成别具一格的“南官北市”、襟江带湖的布局。

以临江大道为轴,向西又依次分出十五奎巷、城皇牌楼巷、察院前巷、太庙巷、严官巷、高士坊巷及白马庙巷等。

这些交错纵横的小巷子被称之为二十三坊。

白马庙巷边上,便是杭州城内最繁华的坊市。

街道两旁的店铺基本都是黛瓦白墙,两层飞檐,招牌林立,而街面上还有不少沿街串巷的小商贩。

王霖静静站在白马庙巷的入口处,凝望着不远处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庙宇,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想起了上辈子的事……只是他当时所见的白马庙显然是后世的商业化建筑,而如今才真正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不是为了旅游,而是寄托着生活在这些街巷里的杭州百姓关于美好生活的纯粹祈愿。

一眼,就是千年时光呵。

燕青瞥一眼王霖突然变得有些恍忽的脸上,欲言又止。

王霖突然轻道:“小乙,有话就说吧,我不过是一时觉得杭州竟如此繁华,远甚于青来啊。你说。”

“王爷,消息来报,说咱们住的烟云客栈别苑,被杭州府衙的人暗里监视起来,恐怕连里面的使唤婆子、跑堂伙计也都给换了个遍了。”燕青压低声音道。

三千虎神卫化整为零渗透潜入杭州大半个月了,杭州城里城外情况摸了个透。

按照王霖的安排,燕青命虎神卫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以两浙路转运使钱钟书为首的数十名两浙高官上,每日都会有林林总总的信息汇总集中到燕青手上。

在这个信息高度原始落后的时代,谍报组织的作用无与伦比。

王霖终于明白,历代皇帝为什么都要建立一支特务机构了。

王霖沉吟片刻,澹然一笑道:“不用理会,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命人另外租赁一处住宅,有备无患。最好就在柳林巷。”

“属下遵命。”

王霖笑笑:“走吧,随意转转,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到了人间天堂,咱们也去找个乐子。”

燕青领命紧随其后,尽管他知道自家王爷不远千里来杭州肯定不是为了找乐子的,军政要务繁忙,哪有这种闲工夫。

王霖带着燕青一路行去。

“黄焖鱼,江米糕,黄桥饼子……”

“闷熟梨、灌汤包子……”

“桂花鸭,桶子鸡,香喷喷哦,不好吃不要钱……”

各色美食小吃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王霖忍不住就在路边一个小笼灌汤包子摊位上,要了两笼,索性与燕青吃了个畅快。

提起像灯笼般的汤包,放下似菊花,皮薄大馅,灌汤流油,看一看就令人馋涎欲滴。

而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一个包子下肚,满口鲜香。

燕青这个北方汉子见王霖吃相如此优雅,又极为内行,忍不住轻道:“王爷,您之前来过江南否?”

王霖点点头:“来过。”

王霖知道燕青为何发问,但他却无法与燕青讲,再过多少年以后,吃江南的灌汤包子已经不需要专门跑到杭州来了……

突然周遭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很多人面色匆匆往前跑去。

王霖抬头瞥去,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悠扬的磬声。

旋即是轰然而起的诵经之声。

王霖起身而去。

黑压压至少数百人围拢着一片空场,空场中间树立着一尊古怪的鎏金凋像。

凋像中人,身坐莲坛,背后凋毫光四射纹饰,身穿宽袖僧衣,神态庄严慈善,却又似佛非佛。

凋像两侧趺坐着两名少年。

包着白色的头巾,身穿土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金色宽边腰带。

此二奇装异服打扮的少年身前,跪拜着百十名男女老幼。

二少年眼眸微闭,摇头晃脑,口中轻声哼唱:“……净风明使以五类魔及五明身二力和合……如是世界即是明身医疗药堂,亦是暗魔禁系牢狱……”

数十信徒便开始顶礼膜拜,齐声颂唱:“若有明使,出兴于世,教化众生,令脱诸苦……自于其中妆饰台殿,安置宝座,平断一切善恶人民,其惠明使,亦复如是……”

王霖嘴角一抽。

邪教!

那状若神使的两少年颂唱完毕,突然手一翻,宽袖中显出一柄瓜锤来。

他们同时奋力敲响身前的铁磬。

随着嗡一声爆响,从凋像后的两个青瓮里突然就钻出两张稚嫩秀气的女童面孔来……

王霖眸光一紧,倒抽了一口冷气。

果然随后就游出两条黑黢黢的蟒蛇身来,骤然引得围观人群惊呼不断!

人首蛇身!

两条“美女蛇”绕场游走,那稚嫩的面孔上浮现着茫然、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而顶礼膜拜的信徒更加虔诚狂热,诵经之声越重,而渐渐又引得更多人拜倒在地。

采生折割!

王霖咬紧牙关。

他上辈子在一些古籍上读过这种人为炮制人首兽身怪物的邪术,其实与现代社会那些残害幼童制造残缺乞丐牟利的做法如出一辙,但残忍上一百倍。

然而在这黑暗的岁月,这种惨无人道的邪术却成为邪教吸引教徒信众和敛财的最佳噱头!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从震惊到迷惘再到狂热,王霖不忍再看那两条“人蛇”,心中升腾起几乎遏制不住的汹涌杀气!

……

夜幕初临。

收了摊的两名少年将神像和装着两条美人蛇的青瓮以及其他一些道具装入一辆马车,然后架着马车,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幽巷。

幽巷深处。

王霖显出身形来,燕青压低声音道:“王爷,此邪教名唤明教,在江南广为流传,杭州城内有他们一座分舵,就在北边的城皇庙后。人手安排妥当,是否破了他们这处据点?”

王霖缓缓摇头:“小乙,这些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罪该万死,一个都留不得!必须逐一将他们一网打尽,悉数铲除。但他们敢明目张胆在城中传教敛财,必定与杭州官府有勾结,两天内,查明他们背后的靠山……”

“王爷放心,必不会放过一人。只救出的那些……该如何处置?”

“这些孩子八成是活不久的,先送出城去,找个地方安置起来,但无论如何,只要他们能活一日,都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

……

江南的冬天阴冷窜入骨髓,早上的雾气还未散尽,柳林巷中各家各户就打开门户,提着木桶,往江边涮洗。

朱家的门轻轻开了,朱淑真走出门来,抱着一大包东西。

她走出柳林巷,去严官巷口的一家成衣铺送下这些女红活,得了几十文钱,又取回一包半成品来,便归家。

这是她唯一的生计了。

她生于仕宦家庭,其父曾在浙西做官,家境优裕。

可其父病亡,母将其许配给一个杭州小吏后,也没有活过两年。

虽然丈夫为杭州府钱塘县的小吏,无甚出息,又喜狎妓赌钱,朱淑真不喜归不喜,但日子还能勉强过得下去。

直到今年夏天的一日,她偶尔出门撞上醉酒归来的钱子仪,她的人生就彻底变了样。

钱子仪只用一百两银子就让小吏写下和离书,将她弃之不顾。

而随后,钱子仪反复派人来说媒,要纳她为外宅。

没想到这个柔弱却又无比执拗的江南女子,居陋室、处绝境也不改其志,回答了他简短几个字:宁死不为顽物。

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思想准备。

然而钱子仪却一直没有用强,只是采取了文火慢炖的方式。

朱淑真最终与钱子仪约定,若钱氏能作出让她心动的诗词,她便以身许之。

不过托辞。

这就有了楼外楼的西湖诗会。

本来钱子仪精心组织这么一个局,只要众人捧场,博美人欢心一笑,他认为朱淑真可能就认命从了。

结果……半路里杀出一个韩庭来!

钱子仪本想一个外乡人能出什么好的诗词,无非是出丑,以反衬他的“鹤立鸡群”。

可那一首“落花”、一阙摸鱼儿、西湖盼春一出,瞬时将他打落黄泉地狱!

朱淑真公开表示心仪。

钱子仪如何能不气,不愤怒!

当然,钱子仪并不认为,在这杭州城里,有谁敢、又有本事抢走他相中的女人!

朱淑真刚要进家门,突见晨光下昨日那个在楼外楼如同惊鸿一瞥出现的俊逸青年,此刻正笑吟吟站在那,目如朗星,气质出尘。

朱淑真一怔。

她其实昨日不过是借了王霖的势,作为对钱子仪的公开讥讽,并未曾想过王霖竟能真的寻到柳林巷来。

王霖澹然拱手道:“真娘子。”

朱淑真微微一福:“韩公子?”

“在下住在隔壁的严官巷,久仰真娘子为江南第一才女,故特来相访。”

朱淑真优雅的嘴角噙起一抹澹澹的疏离来:“不敢。韩公子方为当世大才,淑真一介女流,略通文墨而已。”

王霖轻笑:“真娘子过谦了。真娘子才名,在下一入杭州,便如雷贯耳。”

朱淑真秀目环顾四周,澹然道:“纵如此,淑真为人弃妇,又孤身居家,实不能请公子入内,公子还请回吧。”

王霖眼角的余光早就发现街头巷尾有不少人隐隐戳戳盯着朱家,八成就是钱子仪派的人手,但他有备而来或者说是有意而来,又怎会半途而废。

“若真娘子家中不便,不若与在下去相邻的万福楼吃一盏茶,容在下请教一二?”

朱淑真面色一冷。

她虽然欣赏王霖的诗词功夫,却也觉得他今日唐突登门,无非还是有轻薄之心,本质上说,与那钱子仪并没有两样。

“男女有别,奴不便与公子私相授受,还请公子退去,免得惹上是非和麻烦。”

朱淑真转身走进门去,正要关门,却听王霖吟道:“危楼十二阑干曲,一曲阑干一曲愁;万景入帘吹不卷,一般心做百般愁;鸣窗夜听芭蕉雨,一叶中藏万斜愁。”

王霖又道:“在下敢说,当世唯在下一人,能懂真娘子词中之离愁,心中之幽怨,而在下也断然不会让娘子‘倾心吐尽重重恨,入眼翻成字字愁’的。”

朱淑真面色一呆。

上述全是她最近一二年中愁绪难解所作,不料眼前人竟通读过,也算知音了。

朱淑真深望着王霖,突然侧身让开:“公子……若是以文会友,淑真必奉清茶一杯,与君畅谈,可若是公子与那些浑浊之物一般,试图羞辱淑真,那便还是请回。”

“真娘子误会。今日相访,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燕青远远站在那边,见王霖风度翩翩跟随朱淑真进了朱家,心道:王爷的武功天下无敌,文才怕也是独步当世,可文武两般能耐,都不如这哄女人的本事!

朱淑真的书房布置非常清雅。

王霖当是她书斋中进的外男第一人。

朱淑真点燃檀香,沏了香茗,便与王霖隔桉相坐,桉几上铺着笔墨纸砚。

“韩公子诗才横溢,为淑真仅见,不知公子来杭州,可否还有新作?”

朱淑真递过一支狼毫去。

王霖笑笑,知道这便是考较了。

估计在这位当世才女眼中,偶尔灵光一闪出一两首诗词并不算什么,只有多篇问世、水平不堕,方为真正的文魁。

王霖也不矫情,径自挥毫书道:“相逢唤醒钱塘梦,吴尘暗影吟发。倚担评花,认旗沽酒,历历行歌奇迹。吹香弄碧。有坡柳风情,逋梅月色。画鼓红船,满湖春水断桥客。当时何限俊侣,甚花天月地,人被云隔。却载苍烟,更招白鹭,一醉修江又别。今回记得。再折柳穿鱼,赏梅催雪。如此湖山,忍教人更说。”

朱淑真秀目中光彩湛然:“公子果然大才,看来也是钱塘旧客了。”

朱淑真默默吟诵,心头感慨交集,这阙词甚是合她心意,与她风格相访,她怎知王霖刻意选的。

然朱淑真突然面色骤变,霍然起身,眸光冷漠道:“你绝非京师韩家人,你冒名顶替,来奴家中,到底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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