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怔怔地看着容湛，眼底的泪水像是止不住了一般，不断涌出来，瞬间就打湿了她整张脸。
她长得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其实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如今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的可怜。
然而，容湛却没有露出了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之心来，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陆妍。
“这是你选择的最后一个机会，出嫁，还是出家？”容湛的声音仿佛夹杂了冰霜，令陆妍心底瞬间起了一片寒气。
她哽咽出声。
她跟容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容湛的性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
这一次，她是彻底触怒他了。
让她去菩提寺出家？那菩提寺在京郊的山上，光是上山就要爬三个时辰的山路！
让她去菩提寺，相当于让她一辈子都呆在山上了！
她可过不了那样的日子！
反而是出嫁——
出嫁不是一件简单事，总不能说嫁出去就嫁出去吧！
选了出嫁，还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陆妍虽然面上扔在落泪，心里头的心思却早已经百转千回，为自己选择了合适的路。
“好，既然湛哥哥宁愿冒着让王府绝后的风险，也要让我出嫁，我听你的便是了。”陆妍抬起手，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答应则可，你父母留下来的财产，我再加五千两银票送你当嫁妆，只要你安安分分过日子，足够你衣食无忧过完一辈子。”容湛声音冷沉，“在你出嫁之前，你待在你的院子中好好学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走出院门一步。”
陆妍咬着牙道：“好，好得很。”
说罢，她像是负气，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陆妍离开，白绾绾的脸色浮起了些许为难。
“王爷，这出嫁说亲，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么仓促，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
容湛冷声道：“本王说了，只要人品端正，家世清白则可，不论贫贱富贵，不论年纪，不论外貌，这有何之难？”
想不到容湛竟然对陆妍这么绝情。
白绾绾脸色有些讪讪的，低声道：“会不会太委屈了妍妍？她到底是陆家唯一的孩子了——”
容湛眼底猛地浮起了一抹厉色，沉声道：“她委屈？本王就不委屈？王妃不委屈？我是欠了陆家一条命！难不成要我一辈子，下辈子都要偿还着恩情不成？本王还要纵着她为非作歹到何时！”
容湛已经是盛怒，这话吼出来后，猛地抄起了旁边的茶盏，摔了个稀碎！
白绾绾嫁入陆家几年，容湛一向对她尊敬客气，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她吓了一跳，委屈得眼底都蓄满了眼泪。
但是她不敢像陆妍那样大哭大闹起来。
她死死忍住了眼底的酸涩，急忙道：“是臣妇逾矩了，请王爷赎罪，臣妇一定竭尽心力，替三小姐张罗好这门亲事。”
容湛听到白绾绾语气里的哽咽，然而，他现在身心疲惫，也没有心思去安慰她。
容湛缓缓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下去吧。”
白绾绾提着裙摆，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退了下去。
苏千月看完了这场戏，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道：“既然戏都散场了，那臣妾也告退了。”
她朝容湛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要走。
容湛目光清冷地盯着苏千月远去的身影，眼底一片晦暗。
他刚才，本想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留下来的。
可是如今——
到底是有缘无份。
苏千月回到揽月阁，在圆圆满满的伺候下梳洗罢了，然而，换衣裳的时候逛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衣裳。
苏千月瘦了几十斤，衣柜里头的衣裳都是先前买的，如今已经是不合穿了。
“明日得叫裁缝铺的人来做几十身衣裳才是。”圆圆最后给衣裳加了腰带，让苏千月勉强穿着睡觉。
“是啊，王妃，你现在变得这么美，咱们得一天穿一身新衣裳，天天不重样才好。”满满也说道。
苏千月被她们逗乐，本来阴郁的心思也回暖了不少。
圆圆忽然低声道：“对了，王妃，王爷中的那个咒，不能解吗？如果不能解，王爷不能跟你亲近，如何诞下嫡子？如何在王府站稳？”
满满也是忧心忡忡，道：“那三姑娘算计咱们王妃多次也就罢了，想不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连王爷都敢算计！”
“法子倒是有，只不过一旦解咒，陆妍必死无疑，容湛绝不会允许我解咒的。”苏千月声音冷淡到道。
“什么？那三小姐都这样算计他了，要让王府断子绝孙，王爷竟然还舍不得她死？”圆圆无法了解容湛的脑回路，只好狠狠咒了陆妍好几句，“她下别的咒也就算了，为何要下这样的咒！害得咱们王妃不能生下嫡子！”
“就是！王爷看着挺人模人样的，怎么到了三小姐身上，就蠢得这么厉害呢！”满满也抱怨道。
既然大家都觉得容湛蠢，苏千月就放心了。
反正不是她冷血，是他自己自讨苦吃的。
“哎，算了，不生就不生，他不生，还有旁人生，本宫才不稀罕。”苏千月打了个呵欠，熄灯睡过去了。
而此时，徐国公府中。
一道黑色身影闪进了仍然亮着灯火的书房中。
正在画画的徐彦顿了顿手中的笔，抬起眼，看向了来人。
来人朝着他恭敬行礼，这才缓声将摄政王府的丑闻一一陈述，禀告给徐彦听了。
徐彦听罢，微微勾了勾唇角。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天助我也？”徐彦缓缓轻笑，眼底浮起了些许温柔和算计来。
“明日，便去王府将王妃请来给我治病。”他沉声道。
整个京州都在传言那小胖子半个月瘦了几十斤，他倒还没有瞧见过小胖子瘦下来是个什么样子呢？
实话实说，他觉得小胖子胖着的时候，也挺好的。
不过，小胖子瘦下来的样子，他同样很期待。
想到明天就要见到苏千月，徐彦的心情都莫名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