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诺德的话，陈彭和张何都有些愣，然后两人交换了下眼色，随即陈彭才继续开口说道：“好吧，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通过摄像头接受到外部视频影像这个功能是雅莉这些s级ai才有的特权，诺德作为一个只能算是a－级ai的英灵当然没有这个能力，实际上他现在只能看到空空旷旷的厅堂穹顶，只有陈彭开口的时候才会产生一阵有如滚雷一般的隆隆声响从天而降，充满了一种唯有神明才会具有的凛然气势——当然他不知道这是经过就坐在不远处神座上的那三个女神加工过的版本，她们三个和陈彭交流的时候可不是这回事。

“怎么和巴佛利娅说的神表现不一样？”

诺德这样想着，但面上不露丝毫异色，依旧保持着他原有的表情，口中也不停顿的说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让您产生误会，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想要消灭您所派遣的降临者的意思，我只是希望通过这种实验寻求出一个平衡点，一个我们与降临者共存的平衡点。”

说到这里，诺德停顿了一下，希望藉此看看神灵的反应。不过他现在只能看见雅莉、蕾娜斯和希尔梅莉亚这三个他接触过的女神在窃窃私语着，也不知道是否听进了他的话，至于陈彭这里，他只能尽量保持面上的冷静，心中则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最初一轮的判决。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一下子变慢了，过了好一会，诺德才听到了那个让他放松下来的声音。

“说说看你的想法吧。”陈彭如是说道。玩家和npc的平衡点，这其实也是思维领域在运营游戏中一直在努力寻找的，因为是第一个高智能ai的游戏，没有先例可以遵循，所以陈彭他们一直也只是边摸索边研究，现在突然听到一个npc也在思考这个方面，这不由得让他和张何都感到了极为好奇。

“您应该知道我的过去，我生于这个世界百年前的繁花与荣光之年，见证过王朝的兴衰消亡，也看见过新的王朝在废墟中建立，在和第一批降临者相遇后，出于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好奇，同时也是对于消亡的畏惧，我就此成为了第一批英灵中的一个。

通过和降临者之间的接触，我也渐渐明白他们的本质，事实上他们和我们一样，同样拥有喜怒哀乐，同样会有软弱、失望、痛苦和病痛——虽然这一点不会在我们的世界体现出来，但和我缔结契约的降临者伙伴也会述说给我听。还有很多降临者他们所在真实世界的各种生活方式，有我听的明白的，也有我无论那个降临者伙伴怎么说给我听我也没办法搞明白的，不过我同样感到高兴，因为这在我的眼中都是代表着我们和降临者其实是平等的，我们之间的相处是一种全新的、非常有意思的方式，对此我是由衷的感激您为我们带来了一个选择，一个前所未有的可以让我们脱这个世界的选择……”

一边诉说着，诺德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的神情，通过海市蜃楼软件的强大转换能力，从而非常清晰的呈现在陈彭和张何面前，使得聆听的两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英灵以其独特的视角是怎么看待和玩家之间的相处关系的，这是在场两人从来没有接触到的一个领域，以前他们再如何研究也只是从玩家的角度上入手，毕竟长久以来的网游环境就是如此，就算一个月前英灵问题爆后也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现在听到诺德毫无保留的将其亲身的感觉这样叙述出来，一时间让陈彭和张何也是感触良多，他们可以想象出两个分属不同世界的生命之间一开始接触、相识、互相了解并结为同伴时会是多么的开心，而当这种信任被任意挥霍后，带来的就会是何种沉重的打击。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我所幻想出来的假象，当灾祸之日到来时，我明白了，我们和降临者终究是不一样的，并不是情感上或者行为上，而是先天身份上的差距所导致的本质不同。”

灾祸之日就是之前英灵得知被愚弄后生暴乱的那天，说到这里时，诺德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了。

“我并不是说降临者都是不好的，就如同有光明就会存在黑暗，高尚的背面丑陋永远都不会少，种族从来不代表荣耀，我见过最卑劣的同胞，也见过最高尚的降临者，事实上我的降临者契约伙伴就从来没有参与过那种卑劣的行径中过，他甚至还一直坚决反对这种行为的，并且与他秉持同种信念的降临者们组建了一个反对那些卑劣降临者的联盟，在这一点上我是非常尊敬和感激他的。”

说到这里，诺德做了一个微微欠身行礼的动作，不知道是做给陈彭和张何看的还是给他那个曾经的而不在现场的契约伙伴看的。

“但是我还是选择了解除契约，回归英灵殿，因为我看清了现实，我认为我们只是虚假的，专门是您为了降临者们而创造出来的，如果没有降临者的到来，那么我们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个事实让我很绝望，我们就像是一个个制作精美的玩具，任由降临者们选择，他们无视我们的信念，无视我们的荣耀，践踏着我们的尊严——虽然可能只是无意的，但那只是让我觉得更为悲哀。

我的运气很好，所契约的降临者伙伴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但像我这样的只是特例，而更多的则是付出了最大程度信任却被肆意出卖的同胞们！”

诺德抬起右手，转身向后挥了一圈，把其余那些被召唤过来的英灵都划入范围之内，而那些英灵们则沉默应对，但这时候没有否认那已经代表了他们对于诺德的话是赞同的。

“那你既然已经断绝了英灵契约，做出了回归英灵殿的选择，而不是留下继续抗争，显然你已经心灰意冷，那么现在挑动降临者之间战争的行为又是怎么回事？”陈彭沉声问道。

“您说的没错，我本来只想待在英灵殿里，看看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另一方面我确实也不甘心就这样消亡，曾经的我为此成为了英灵，现在的我也因此无法像那些果敢刚烈的同胞们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吧。”诺德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一切直到我遇见了另外一个英灵，并从她那里获得了一些我所没有的认知后才生了改变，而且我还在她那里得知了您的存在以及您开解过她的话……”诺德顿了一顿，然后再次开口：“她的名字叫巴佛利娅。”

“巴佛利娅。”陈彭顿时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那个名叫齐志豪的男生所拥有的英灵，“原来是她。”

“从巴佛利娅那里得到的信息改变了我的想法，我觉得或许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应该可以试着去改变一点东西，正好这次艾丁卓和巴赫尼亚的战争爆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和秉持着同一想法的英灵们便加入其中，通过影响参战双方的高层来使得降临者成为这次战争的主角，从而观察降临者们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融入性以及愿意付出的代价究竟能够到达什么地步？同时我并不否认，在里面也有一些想要泄我们之前怨气的因素推动，当然，那些友好的降临者们我们已经通过种种方式让他们远离这场战争了……”

“这些信息你们和降临者之间交流过？！”陈彭眉头微皱，看向了另一边的三女神，“雅莉？”

“主人，诺德他们的行为并没有任何触犯戒律准则的地方，他们在此期间没有和降临者们产生任何接触。”雅莉清冷的声音响起，回答了陈彭的问题。

“是的，我们并没有接触那些降临者们。”诺德接着话题说了下去，“我们是不会违反英灵殿所立下的规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