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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张笑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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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周星期二的那天下午,李四刷朋友圈时,不经意地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张笑发的微信。李四心里清楚,她已将他移出了黑名单,心中一阵欢喜。

当时,李四并没有急于联系她,也未点赞她中午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这张照片中,她笑眯眯地站在会所贵宾休息厅里,戴着一副韩版复古的圆形金色镜框眼镜,穿着条圆领的西瓜红短袖连衣短裙,腰间系着一条装饰用的白色时尚休闲细腰带。眼镜和裙子,都是她与李四第六周逛街时,李四买给她的。借此,她想向李四传递什么样的信号,李四心里自然明白。但李四却一反其道,对她摆出了一副熟若无睹的态度。

之后的星期三和星期四两天,李四依然端着架子没有联系她。到了星期五下午时,她突然发给李四两张手机被摔坏了的照片。

接着她发信息给李四说:“今天很倒霉,刚才我的手机从桌上摔到了地上。”

过了半晌,李四才问:“还能用吗?”

张笑答:“不能用了。”

李四正编辑信息时,她又说:“我借同事手机登录的微信。”

李四快速删除尚未编写好的信息,问道:“能修好吗?”

她说:“我问过售后了,换屏幕和外壳大概要两千左右,不划算修。我想重新买部手机,我看了蓝色的那款iphone6s,就是价格太贵,有点舍不得,现在正犹豫不决。”

李四没有等她继续往下说,就将话挑明了说:“想买就买吧,我送你。”

张笑大喜过望,立马笑逐颜开说:“你买给我,我当然要了。”

李四当即询问价格后,二话没说就把钱转给了她。

他俩就这样和好了,两人继续像之前一样保持密切联络。

转眼到了第十周星期四那天不见月亮笑脸的深夜。

他们在清水路步行街附近的一家私人影院看完一部恐怖的美国丧尸片后,在李四送张笑回龙腾小区的路上,她睡眼朦胧地说:“现在很晚了,他们都已经睡了,我回去又要把她们吵醒。”

接着她又说:“我今晚去住酒店算了,你在附近找家酒店,送我到酒店去。”

李四经过他和玉兰在平湖订酒店的教训后,变得非常谨慎,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他想了想说:“我把酒店先给你订了?送你到酒店住下后,我就回去。”

张笑心中暗骂:“榆木疙瘩。”

她故意问:“这么晚了,你还回去?”

李四傻呵呵说:“我不回去没地方住。”

张笑一听,哭笑不得,她含蓄地说:“你不会也住酒店?”

直到这时,李四好像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敢胡乱揣测,又临深履薄问:“那我订两个单间?”

张笑心里骂道:“笨蛋!”

她压低声音说:“我不敢一个人住,我怕。”

张笑的心思,李四这下全明白了,他克制住自己的喜悦,心如潮涌。

李四回想起他们看电影时,张笑看到某惊悚处,竟吓得拼命往他怀里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李四趁机一把抱住她不放,二人随即激情拥吻,全然不顾还在播放着的电影。

二十分钟后,当李四和张笑办好入住手续,住进西郊最高档的一家花园酒店的一间豪华单间后,她面色潮红,娇羞地对李四柔声说:“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你不能碰我。”

李四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你不让碰,我就绝对不碰。”

张笑压根就不信他的鬼话,但她并没有揭穿他,而是故作不知说:“我先洗澡。”

当张笑洗完澡,裹着洁白的浴巾走出来时,李四哪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她白皙如雪的肌肤,秀长纤细的腿及微微凸显的breast和那双忸怩的勾魂眼神,无不让李四魂不守舍。李四难掩自己的兴奋,他心潮腾涌之际,浑身的毛孔便像倾巢出动的蚂蚁似的抖动起来。李四赶快钻进亮晃晃的卫生间,慌忙打开不锈钢淋浴花洒,往身上浇着冷水。

半小时后,当李四像台高压蒸汽机趴在她身上做运动时,她一改刚开始时的顺从和享受的态度,挣扎着要一把推开李四。

李四极为困惑,不得不停止运动,轻声问:“怎么啦?是不是弄疼你了?”

张笑不言不语,只管使尽全力推他。无奈她体单力弱,连推了几下,还是无法将压在她身上的李四推开,当即委屈得低声泣啜起来。李四见状,突然慌了神,迭忙问她何故如此。

张笑抽泣不答,忽然翻身爬了起来,急忙穿好衣服,要李四开车送她回家。李四心中很不情愿,磨磨蹭蹭不见动,她忿然道:“你不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边说边提起包就往外走。

此时,夜已深。李四怕她独自出去不安全,拦住她不让她离开。张笑见状,误认为李四有意不让她走,想继续占她便宜,于是,她怒目而视,警告李四说:“如果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告你强奸我。”

李四深感无奈,只得同意送她回去。一路上,他们沉默无语。

李四将张笑送到龙腾小区后,她下车将要离开时,回过头来黑着脸对李四说:“我们就到此为止,我还是无法接受你。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你是我相处过的所有人中长得最着急的那个。”说完,转身不辞而别。

瞬间,李四完全懵了,如同一棵已死千年的沙漠胡杨,立在茫茫沙海中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像大病初愈般缓过神来。虽然,八月初,正是盛夏时节,c城的夜晚,天气异常闷热。但李四还是感觉到自己全身在颤动,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样寒冷。

第二天早晨,李四醒来时,发现张笑又把他的电话、微信拉进了黑名单。李四盛怒,当即将她的电话、微信也拉入了黑名单——他受不了她的幼稚和情绪化。

人往往就是这样的,看别人看得很清楚,尤其盯着对方的缺点看时,甚至还会下意识地将其无限放大,直至其蒙蔽住自己的双眼。而往往忽视了自己的缺点,想方设法为自己的错误行径及过失开脱。就像此时的李四,受不了张笑的幼稚和情绪化,而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她有着同样的性格缺陷——幼稚和极端情绪化。

第十一周,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但李四悄悄将她移除了黑名单。这一周,张笑回了一趟山西运城老家,代表她父母专程去看望她爷爷。

第十二周,他们依然没有任何联系。这一周,张笑情绪恢复后,也将李四移除了黑名单。

到了第十三周星期五那天,她妈妈从越南回国办事时,顺道来c城看她。当她得知张笑和李四已经相处了三个月时,想在她离开前见一见李四。张笑不便对她妈说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但又拗不过妈妈的一再要求,只好硬着头皮联系李四。

她既不想向他低头服软,也不想承认她的不是。她苦思冥想好大一会儿后,这才鼓起勇气拨通他的电话,开玩笑似的说:“专车司机,赶快接单了。这个单有点远哦,你得早点来!”

张笑突然来这么一出,李四恍惚间听得一头雾水,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于是探口而出:“没空。”

张笑一听又来气了,二话不说就将电话挂了。挂断电话后,她当即发了一条微信给李四说:“你不要后悔。”

李四看了她的信息后气冲牛斗,心想:“又来威胁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它是病猫?”

他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你的玩偶?你可以随意挥之即来,驱之即去?”

李四此话一出,张笑立马又把他拉黑。然后,想法子、找理由哄骗她妈妈。

她妈妈回国要见他这件事,直到第十六周时,张笑与李四约会时,才吞吞吐吐告之了他。

第十四周,他们又是一周没有联系,张笑又再次将他移除了黑名单。

到了第十五周,李四还是没有理睬她。好不容易挨到了这周的星期四下晚时,张笑实在绷不住了,拨通李四电话说:“我明天又要还信用卡了,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半年内还你。”

虽然他们像猫和老鼠(汤姆和杰瑞)一样闹来闹去,并长达一个半月没有联系,但她在李四心里却有着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地位。自从他认识张笑后,他就将全部感情倾注在了她一人身上,再未与其他女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因此,张笑才一开口,李四的心就软了。他不仅不忍心拒绝她,还不忍看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于是,他问道:“要多少钱才够还?”

张笑说:“你借我一万就够了。”

李四又问:“你不是透支了两万多吗?这点钱够吗?”

张笑回答说:“最近我还了一些,这个月还款不到一万。”

李四当即把钱转给了她,并嘱咐说:“如果不够的话,你告诉我。”

张笑说:“我一个月工资才四千多,每个月节约一点,要半年才能还你。”

李四说:“先不说还不还了,你先用着吧!”

李四的这一态度,让张笑大为感动。

自从他们第一次接吻后,李四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张笑已经彻底丧失了免疫力,她的一颦一笑早深深嵌在了他脑海里。

李四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并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后,李四就暗下决心要一辈子爱她、宠她。为此,他做好了离开c城,远离儿子,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跟随她出国去越南发展的打算。鉴于她家只有两姊妹的特殊情况,就算真去给她家当上门女婿,他也在所不惜。他甚至还想过,即便是寄人篱下,他也愿意去帮她家管理其在越南胡志明市开办的三个厂。李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他经历过这么多次失败的爱情后,领悟到爱情的一个真谛:爱是无所求的付出,不是索取。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要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李四的这份心,张笑心里明白得很。她相信,他会为她至死不渝地付出一切。从李四愿意为她花钱这事上来看,他确实有点像她爸爸对待她妈妈一样对她好。但她依然无法忘记她之前的男朋友,他比李四年轻,比他长得英俊,比他魁梧,还比他白。每当她想和李四更亲密、更进一步时,她就会情不自己地想起他来,拿李四毫不占优的长相与他做细致比较。当初,如果不是她情绪化严重,脾气阴晴不定的话,或许她和他已经在一起了。当然,她不可能告诉李四这些。她和他也是通过社交网站认识的,她就是因为他才从越南不管不顾地回到国内。还有,她也不会对她前男友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收入太低,挣的还没有花的多的话,他们或许已经结婚了。张笑对李四的态度,她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李四却已猜到十有八九。

张笑高兴的时候,李四曾委婉地对她说:“一个人如果不能从过往中走出来,不能释怀,不懂得放下,不朝前看的话,她是不可能坦然面对未来的。当有一天,幸福突然降临时,她也无法去拥抱。”这也是李四为什么会狠下心来与他相处甚密的“女朋友们”彻底断绝联系的主因——抛弃幻想,放下过往,与之一刀两断,绝不拖浆带水。李四不想纠缠于过去,只想活在当下,面向未来。

李四见张笑心情大好时,曾搂住她的婀娜细腰,对她耳语说:“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我琢磨不透——一言半语不和你就生气,一生气就把我拉黑,还很长时间不理人。”

张笑眼角上挑,瞥了他一眼说:“这还不是因为你对我不好,你对我粗声大气的,说话还不中听,动不动就把脸拉得老长。在越南厂里和家里时,我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哪受过你这份气?我是个情绪化很严重的人,自我调节能力不好,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就会一直放在心上,越想越生气。非要等过上一段时间,我自己慢慢想通了,才能释然。如果在我没有自己想通前,你要是来向我道歉,来哄我的话,只会适得其反,甚至还会惹得我更加生气,更不理你。”

接着她又继续说:“我们家的关系是这样的,我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怕我。应该说他们知道我说话直、脾气怪、性格不好,都让着我。可要是我和妹妹把我爸爸惹怒了的话,他也会嗔目切齿,这时我和妹妹见状不妙就赶紧溜。我爸爸很爱我妈妈,也怕我妈妈,我家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我妈妈说了算。而我妈妈又怕我蛮横起来不讲理,她也很少惹我。我妹妹是我唯一的好闺蜜,她性格比我好很多,她很温顺。我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和她说,我和她之间没有秘密,她也很支持我。我们家的人,根本不会像你一样欺负我。”

张笑此言一出,不仅没有让李四徒增少许反感,反而使他之前的所有不快烟消云散。李四很喜欢她的直率与坦诚,她是一个将喜、笑、哀、怒全挂在脸上的人,没有太多心机可言。

张笑还曾对李四直言:“我不是一个拜金女,但不代表我不喜欢钱。是,我家条件是不错,按理说我也不缺钱花,但我就不想受我爸爸管束,按他的想法去活。我想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既然这样,那我总得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至少得有点经济基础的人吧?我总不至于再去找一个和我一样寅吃卯粮或者收入比我还低的人吧?那我还回国来干嘛?我还不如呆在越南厂里,吃、穿、住、用、行,什么都不用我花钱,没钱用了就找我妹妹随便拿。我妹妹是我们厂里的出纳,管财务。这就是我和你相处的主要原因。其它的我考虑得不多,我也不想去纠结,譬如你儿子和将来还要不要孩子的事。只要我们有感情,只要你对我好,我想它们都不是你我之间的障碍。”

说到这时,她忽然盯着李四笑问:“你都是大叔了,为什么还非要找一个年轻的未婚女孩?”

李四冲口而出:“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美女。”

张笑微笑着说:“和我想的一样,我就喜欢英俊潇洒的帅哥。”

李四笑说:“这或许正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差距。”

张笑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四收拢笑容说:“因为我不帅,不是你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张笑点了点头说:“这倒是事实。”

她继续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找像我一样的年轻大美女?”

李四思考片刻后说:“不瞒你说,我是经历过一场失败婚姻的人,这场婚姻对我和我前妻的打击和伤害都非常大。这种伤痛无法用言语形容,如有可能,没有人愿意经此椎天抢地的折磨。既然我都已经有过一段婚姻了,现在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为什么不遵从内心的指引去寻找我想找的那个人?当然,以我现在的收入,现在的条件,我完全可以找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如果没有这作为支撑,我或许不会再动这种心思,哪那怕注定我就一人孤老终生。我虽然是个满怀理想的人,但我活得也很实际。”

张笑好奇地问:“你前妻漂亮吗?”

李四答道:“十年前,也是一个美女。”

张笑又问:“你离婚后认识的那些女人呢?”

李四笑答:“可以说个个都是美女。”

张笑心有不甘,刨根究底说:“和我相比呢?”

李四笑说:“你是最漂亮的,她们和你相比稍逊一色。”

李四这么随口一说,张笑听了心里乐开了花。

第十六周时,张笑问李四说:“十月国庆长假期间,我想去泰国苏梅岛旅游,你和我一起去吗?”

张笑的主动邀约,李四顿感喜从天降,他难掩心中的喜悦诙谐地回答说:“俺很乐意。”

张笑说:“我先做做攻略,订好行程,联系好旅行社后告诉你。”

李四笑说:“辛苦你了,你安排好后告诉我,费用我全包。”

张笑并没有反对,而是说:“我们自由行,不跟团。”

李四笑呵呵说:“你决定就好,你和我说,我也不懂。”

张笑笑说:“可是你花钱啊!要花多少钱,总得要告诉你一声吧?”

李四豪气地说:“钱,无论多少,都不是问题。你订好后,只要告诉我大数就行。”

紧接着,张笑刻意提醒他说:“我就只想找个人和我一起去,我本来约了我闺蜜和我去,可她又临时变卦。我这才想到你,你可不要多想。我们只是结伴出去旅游,并没有什么意思。”

张笑的这番托辞,李四权当一阵轻风吹过一样,只感到一点点凉而已。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张笑开始筹划着他们外出旅游的大小事宜。从做攻略到订旅行社、行程、酒店、机票及兑换泰铢,最后又在网上采购了一些海岛旅游的必备品,诸如情侣衫、情侣泳衣、情侣遮阳帽、情侣沙滩鞋、情侣保温杯及沙滩垫、一次性浴巾、压缩毛巾和一些常用药等。这些事,她每做一件,都会先做好充分准备,然后和李四仔细商量后方才去办。

离出行的日期越近,李四的心越急迫,他盼着这天的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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