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背在身后,略微方的脸上满是严肃,当南风阙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苍老的目珠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旋即又被严厉所代替。
"谁准你到外边来的,进屋!"
南风阙不为所动,抬起眸子,直勾勾地迎上硕恭候的视线。
"父亲不让儿子出门,难道儿子连院子里也不能出了么?"
从小到大,他几乎是闭门不出,这不仅有身体原因,更是朔恭侯的要求。
更多时候他都觉得,是朔恭侯很怕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想过很多原因,唯一一个可能,或许就是他这张脸……
“父亲这么害怕,难道是因为我的相貌?”
南凤阙直言不讳,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太久太久,或许今日就能有一个答案。
朔恭候脸色一僵硬,或许是没有想到南凤阙会想到这一层,他强烈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
“保护?”南凤阙嗤笑一声,眼中升起猩红,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情绪,“父亲,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早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了,可是今日朔恭侯语气太过反常,他瞧出了端倪。
难道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可是能让朔恭侯都如此惧怕的人,会是谁?
朔恭侯隐忍着摇摇头,脑海中情不自禁回想起,那画像上的女子已经出现,不管之后的事情如何,可是这孩子的命劫近在眼前,他的情绪便忍不住激动起来。
为了保护南风阙,哪怕是让他背负虎父的名声,不择手段又如何?
"来人,将公子看紧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可迈出这院子半步!"
"是!"
护卫们不敢懈怠。
"父亲,这世上究竟谁让你那么害怕?"
"够了!"
还不等南风阙说完,朔恭候便猛然喝止。
"这都是为了你母亲临终的遗愿,你不服也得服!还有你命劫之人已经出现,为父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谋一条生路。"
几个护卫冲上来,将南风阙左右架着便往房里拖。
这个借口,他从小到大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南风阙看得出,朔恭候这是铁了心要保护他,亦是咬死了要拿阿月的性命!
"父亲!命劫之说不可信啊!难道父亲要一面关着儿子,一面去追杀那女子?她与我们素不相识,何其无辜?"
"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儿子都是为了天理,为了公道!父亲,你当真要滥杀无辜吗?"
父子俩的声音一个盖过一个。
朔恭候更是被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双眼愤怒地瞪大,露出整个黑色眼珠。
"我让你目无尊长,我让你口不择言!来人,上家法,给我拿鞭子来!"
"父亲!强权之下无——唔!"
哗嚓一声,辫子甩破空气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啪!
血红的长鞭狠狠地抽打在南风阙身上。
一道又一道鞭痕撕破他的衣服,不一会儿南风阙身上便没有一块好肉。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咬紧牙关,连叫都不叫一声,额头的冷汗涔涔,迷了眸光,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倔强地瞪着朔恭候。
"你还不肯认错是不是?真是冥顽不灵!"
朔恭候怒斥一声,加重了手中力度。
今日就算将南风阙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也好比让他被奸人所害要好!
辫子划破的声音响彻整片夜色。
南风阙被揍得伤痕累累,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他却一直跪着,不肯倒下,也不肯认错。
明亮的眼眸内分明写着一个大字——犟!
朔恭候看出南风阙的不服气,手里握着辫子颤抖着指了指南风阙的鼻子,气得胸腔上下起伏。
"好,好!你不肯认错是吧?所有人都在能让你平安活着而努力,可是你却偏偏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来人,把这不肖子关起来!别说院子了,门槛都不许他过!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谁帮这逆子,那便是与我朔恭候为敌,从此就不要在这候府当差了,自求多福去吧!"
朔恭候嘶吼的嗓音有些沙哑,眼底浮动着失望和隐隐担忧。
如此重话都说出口了,护卫们纷纷跪地应答,连大气都不敢喘。
"父亲——"
南风阙趴在地上,朝着朔恭候伸出手,却连朔恭候的衣摆都没碰到,便眼睁睁看着朔恭候离去,而大门在他眼前关闭。
江府内,江羡月洗漱完毕,提着灯走在院子里。
海藻般的发丝披落在纤薄的肩膀,她白色素衣宽大,衣袂随着夜风飘摇。
步履轻盈却缓慢,她停在了南风阙的门外。
房间一片漆黑,毫无动静。
"阿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