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一事早就在京中传开了,我不着急嫁人,”江羡月松开老夫人的脉搏,嘴角扬起笑意,“况且您身子不好,还需得我亲自照看着,我才放心。”
无烟之毒已解,只要容氏不继续作妖,老夫人的身子在她的调养下会慢慢好起来。
老夫人始终端详着江羡月,苍老的双眼微微眯起。
这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喜怒哀乐都浮于表面的小丫头了。
身为女子不想嫁人,那她心中可有更远大的宏图?
老夫人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行了,我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待江羡月走后,张嬷嬷关上了门复返。
“二姑娘专门来一趟,您这就让她走了?”
“我确实是乏得很,只是心里在意这孩子,想看看她罢了。”老夫人微微笑着,眼中的欣赏经久不散,“十几年来,我竟不曾好好端详过她,倒是差点耽误了一个好苗子。”
张嬷嬷微微一愣,不解,“老夫人的意思是......”
“她像我年轻的时候,有野心,又聪慧,只是当年我有许多身不由己,如今却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老夫人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抬高了音调,带着几分决然,“她如今心境不同了,还是得给她许个好人家,才能护着她,帮着她。”
张嬷嬷会心一笑,“您这是心里有人选了?”
“镇国将军夫人你可还记得?她有个好儿子,至今未娶。”老夫人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悠悠。
张嬷嬷一愣,双眼不由得放大。
“您是说,苏白衣?”
另一边,江羡月回了院子。
刚才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给她找新的婚事。
她肯定要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怎么可能在这里和谁结婚生子?
“嘶——”
一声压抑的痛呼声响起,她蓦然回神。
自己竟然停在南风阙的房门口。
透过木门的缝隙,只见南风阙裸露着后背,正艰难地给自己的后背上药,饶是他努力地扭转身子,可手中的棉签却怎么都够不到伤口。
看着他这笨拙的模样,江羡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月?你什么时候来的?”南风阙一愣,棱角分明的俊脸染上绯红,下意识地笼紧了衣襟,好似眼前的女子是洪水猛兽似的。
“刚来,怎么不叫我帮你上药?”
江羡月拿出一根新的棉签,淡定坐在南风阙身后,轻车熟路地拉下他的衣服。
满背的血痕赫然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歪歪曲曲,触目惊心!
那农夫下手居然这么重?!
带着药膏的棉签轻柔地覆盖在男人的鞭伤上,即便江羡月已足够小心翼翼,男人却依旧痛得轻呼一声,身子微微向前抽搐了一下。
“我轻点。”
江羡月下意识心悸了一阵,手上动作更加小心。
那些鞭伤如同沟壑般遍布后背,每一下都足以看出施暴者的力度。
对方是常年做农活的,也难怪有如此大的力气。
想到这里,江羡月眼中不禁冒起火来,咬牙切齿道:“让那人给了几两银子就逃了,真是便宜了他!”
“算了,大夫都说了不要紧的,也就痛个十天半个月的,别担心。”南风阙脸色苍白,额头有细密的冷汗冒出。
可他依旧扯着笑容,强忍着身子极其细微的颤栗,嗓音低沉。
他压下的痛好似传到了江羡月的心里。
江羡月自己都不知她的嗓音里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倒是你,干嘛没事跑去偷别人的山楂?不然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以为你生气了,想给你做我们家乡的点心......原以为那些是野山楂,结果被农夫发现,抱歉,阿月,我牵连你了。”
后半句话,他是在为其他事情道歉。
“活该。”
江羡月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却又不忍心责怪他。
南风阙背对着她,莫名感到一抹酸涩在心头盘旋。
忽然,他转过身来,黑白分明的双眼颤动着晶莹的水光,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就是这个女人,眉眼如画,一笑一颦,皆刻在他的心上。
“阿月,你在为我难过吗?”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江羡月冷哼一声,虽然故作轻松可微红的眼眶还是被南凤阙看见了。
“你果然心里有我。”
南风阙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心疼和自责,又难免喜悦。
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依旧会情愿表现得没什么事。
因为他不忍心看到江羡月为他难过。
江羡月还想嘴硬反驳,忽然胸前一阵灼热感传来,她刚准备低头,眼前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
“哐当”一声。
南凤阙瞳孔微震,迅速抱住了江羡月摇摇欲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