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里记挂着楚落雪的事情,本也不愿意和这黄夫人闹的太僵,连忙上前劝解,而楚老夫人作为两个府中年纪最长的,因为黄夫人的一番话而想到已经故去的人,心中难免感伤,于是开口道:“晨儿,在长辈面前不得无礼,过来,到祖母身边来。”
楚落晨知道楚老夫人此话并非是对她的责备,便不再多言,缓步走到楚老夫人身边垂手站立。
而刘氏少不得又在黄夫人面前阿谀奉承,这黄夫人才算是稍稍消了气。
重新喝了口茶后,说道:“如今这婚虽然是退了,可我家竞儿到底是因为二小姐才受的伤,我们黄家在凤阳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晨儿,黄公子受伤你的确也有责任,”楚老夫人看着楚落晨,说道,“还不快过去当面给黄夫人道歉,请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回。”
楚落晨虽然明白楚老夫人这么做是想要挽回楚黄两家的交情,可到底还是心生委屈,若是按照她自己的性子,必定不会给这黄家人道歉。
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以后若想在楚家安稳的生活少不得还要楚老夫人照拂。
如此想着,楚落晨只能耐着性子再次走到黄夫人跟前,双手交叠弯腰行了礼道:“是晨儿做事欠妥当,才会牵连的黄公司受伤,还请黄夫人见谅,不要责怪晨儿才好。”
黄府人很是不屑的目光,冷冷的从楚落晨的脸上扫过,开口道:“你害的我家竞儿受了如此重的伤,如今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就想息事宁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楚二小姐这道歉,我可不敢接受。”
黄夫人难得见楚落晨肯低头,想着此前受到的挤兑,自然是得理不饶人的,一定要楚落晨亲自到黄家门前,当着凤阳城百姓的面,给黄子竞道歉才肯罢休。
只见楚老夫人握着龙头拐杖,满脸的怒容,开口道:“我是顾念咱们祖辈的交情,才让晨儿当面给你致歉,可你却如此不识好歹,不顾我楚家颜面,既然如此,那我们楚黄两家的交情便就此断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黄夫人今日上门,对这楚落晨处处挑眼,那是因为楚落晨伤了他儿子的恩本,她为了给儿子出口气恨不能将楚落晨大卸八块。
然而楚家的人却并不知道黄子竞伤势的严重,满心以为他所受的不过是皮外伤,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就会痊愈。
因此楚老夫人觉得让楚落晨亲自给黄夫人道歉,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半路拦截的事也是黄子竞先挑起来的。
面对楚老夫人的盛怒,黄夫人还来不及说话,刘氏便先一步站出来,惊呼道:“母亲,这万万不可啊。
雪儿也同样是您的孙女,是我们楚家的子孙,您老人家可不能不替她想啊!”
如今楚落雪已经身怀有孕,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和黄子竞成婚。
可楚老夫人刚刚那一番言辞,无疑是要断了楚黄两家的交情,那也就等于是段了楚落雪和黄子竞的婚事。
“并非我不疼惜雪儿,只是黄夫人刚才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楚老夫人抬头看着刘氏,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为了咱们楚家的尊严,也只能牺牲雪儿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在留下去的必要了,今日只当我是白来了!”
黄夫人说完迈步就往外走,刘氏看着着急,也不等楚老夫人开口连忙紧随其后的也追了出去。
刘氏的心思楚落晨不用想也知道,所以并不担心,反而是从新回到楚老夫人的面前,亲自奉茶,低声道:“晨儿刚才那么做,只是不想我楚家受侮辱,可不想却给祖母惹了麻烦,是晨儿自作主张了,还请祖母责罚。”
楚落晨说着,便膝盖一弯直接跪在楚老夫人面前。
楚老夫人见楚落晨今日行事如此的有礼有节,不骄不躁,大有她生母如兰年轻时候的风范,心里高兴都还来不及,又哪里舍得责备。
于是连忙让鸣凤把人扶起来,握着他她的手道:“说起来今日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这黄家自诩是书香门第,可不想这黄公子却最初如此不堪的事情来,而那黄夫人也着实过分了些。”
说到这里,楚老夫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只是雪儿那丫头,好好的一个孩子,哎!”
楚落晨知道楚老夫人这是在担心楚落雪,便开口劝道:“晨儿知道祖母心疼长姐,不过祖母也切勿太过忧心,长姐是‘凤阳城第一才女’,如今又有了黄公子的骨肉,黄家是绝对不会放手这门亲事的。”
听了这话,楚老夫人只是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与其说楚老夫人是因为疼惜楚落雪才会担忧感叹,倒不如说她是为了楚家而感叹。
毕竟楚落雪的骄纵任性她这个做祖母的也是心知肚明,就算是如愿嫁到了黄家,以后的日子也未必就会顺遂。
这样想着,楚老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楚落晨的身上,握着她的手疼爱的说道:“你说祖母心疼你长姐,殊不知祖母的心里还是更偏疼你的。”
楚落晨红着脸扑到楚老夫人的怀里,撒娇般说道:“晨儿知道祖母心疼我,那晨儿就一直陪在祖母的身边,每日洒扫侍奉,一辈子都不离开祖母。”
“傻孩子,”楚老夫人爱怜的摸着楚落晨的头,笑着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将来还有为人妻为人母呢,怎么可能一辈子跟在我这个老人家身边。”
“晨儿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都陪着祖母。”
楚落晨一句话,让楚老夫人恍惚间又想起楚落晨的生母如兰当年刚嫁入楚家的情形,一时间不免老泪纵横。
“晨儿放心,有祖母在自然不会委屈了你,”楚老夫人接过楚落晨递到跟前的手帕,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祖母将来必定给你寻得一个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楚落晨的心里确实没有嫁人之心,然而当着楚老夫人的面,却不好说出口。
毕竟她脑子里那些想法都和眼下所处的时代格格不入。
在凤阳城,女子婚事最看重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不管楚落晨将来是否愿意,她的婚姻大事都必须由楚家长辈做主。
经此一事,刘氏显然已经把楚落晨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日后少不得多番算计,而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楚落晨更是不敢报任何的奢望,但凡他对她要是有半点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刘氏把她欺负到如此境地了。
不可预知的未来生活里,楚落晨必须牢牢的抓住楚老夫人这个大树。
楚落晨眼眶发红,再次扑到楚老夫人怀中,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的唤了一声:“祖母!”
“我可怜的孩子!”
楚老夫人叹息着,轻轻抚摸着楚落晨的头顶。
楚家前厅外的小花园中,刘氏追上了拂袖而去的黄夫人,满脸堆笑道:“我们家老太太是有年纪的人了,说话未免糊涂了些,黄夫人切莫在意。”
见到刘氏追了上来,黄夫人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却还是故意冷着一张脸,开口道:“老夫人耳聪目明的很,我可没看出她哪里糊涂,谁不知道你们楚家是凤阳城的首富,自然是看不上我们黄家这小门小户的,我们竞儿虽然是新科状元,可也绝对不敢高攀你们楚家的小姐。”
黄夫人这话说的是刻薄了些,可实际上却还是给彼此都留着余地的。
刘氏本就精明,自然也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即赔笑道:“黄夫人说的哪里话,黄公子风流倜傥,文采卓绝,前途不可限量,多少大户人家的小姐想要高攀还怕攀不上呢。”
刘氏这恭维又奉承的话,总算是让黄夫人的心里受用了不少,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难看,与刘氏并肩而行时,开口道:“楚老夫人如此疼爱楚落晨那个丫头,我此前却是从未听说过。”
“老太太那不过是看在她年幼丧母,可怜她罢了,”刘氏挑着眉毛,露出一种对楚落晨的不屑一顾来,随即又用一种颇为自傲的语气开口道,“要说老太太疼爱的人,那无疑是我们家雪儿,她可是楚家的嫡出大小姐,凤阳城的第一才女。”
刘氏话里话外都在极力的夸赞楚落雪,言语间想要传达的意思也无非就是,这凤阳城除了楚落雪在没有其他人能配的上身为新科状元的黄子竞。
而黄夫人也是恰到好处的点头默许,开口道:“雪儿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出落的更是标志,我也是打心底里喜欢,只不过……”“黄夫人无需顾虑太多,既然黄家已经个楚落晨解除了婚约,在迎娶我们雪儿过门就是天经地义的,别人说不出什么来,”刘氏一早便猜到了黄夫人的担忧,劝解过后笑着低声说道,“雪儿是我们楚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陪嫁之物自然都是最好的,何况咱们两家又是世交,所以雪儿若是能嫁给竞儿,那等到他们成婚之时,我愿意在多加两箱嫁妆,势必要让雪儿嫁的风风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