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样东西，二小姐可曾吃过？”

张妈妈抬头看着楚落晨，眉宇间颇有几分担忧之色。

“还未曾吃过，”楚落晨回答，继而问道，“张妈妈为何这样问？”

听到楚落晨说并未吃过这两样东西，张妈妈脸上的担忧之色暂时退去，叹息一声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分别插入两种食物里，结果银针从食物里拿出来的时候，全都变成了黑色。

“张妈妈，这……”楚落晨看着变黑的银针，满眼惊恐，眼中含泪的呢喃道，“我刚才也是一番好心，所以让明月和彩云陪我一起吃，结果她们二人说什么都不肯，最后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把这事情告诉祖母，就要用白绫勒死我，所以就有了您刚才看到。”

楚落晨说完，更是禁不住掉下泪来，惶恐不安的样子，让张妈妈于心不忍。

当下呵斥道：“这两个丫头好大的胆子，身为楚家的下人不仅不知道要谨守本分，居然还敢在主子的食物里下毒，妄图毒害主子，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老太太。”

这张妈妈说着便朝门口走去，准备张嘴叫人，明月和彩云两个见了，知道下毒的事情瞒不住，连忙哭着上前求饶：“张妈妈，我们两个也是鬼迷心窍才会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绕过我们这一次吧，只要您不送我们去见老夫人，我们保证以后一切事情都听张妈妈的。”

事到临头又见风使舵，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张妈妈全然不顾二人的哭喊哀求，当下叫了在外面当值的小厮，要捆了这两个丫头去见楚老夫人。

明月和彩云哀求张妈妈无果，为了活命便只能回头去找求楚落晨：“二小姐，求二小姐看在我们两个尽心照顾的份上，替我们求个情，千万不要送我们去见老夫人啊。”

“你们在食物里下毒的时候，想要用白绫勒死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之间的主仆情谊？”

楚落晨眼神冷漠，并不正眼瞧跪在地上已经被小厮用绳子困了胳膊的两个人，只是冷冷的道，“今日之事是你们两个咎由自取，也怪不得谁，祖母面前，我自会实话实说。”

这张妈妈起先还有些担心，怕楚落晨又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禁不住这两个丫头几句好话，在掉上几滴眼泪就心软不追究了。

不过听到这番话，张妈妈倒是放心了。

之前黄夫人到府上退婚的时候，张妈妈就亲眼看到过楚落晨的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今日在看她行事的果断，不禁也是心生赞叹，想来以前竟然是错看了这位二小姐。

小厮捆着明月和彩云，另外有人端着那绿豆百合汤和酸梅膏，一行人朝楚老夫人所住的松竹阁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张妈妈突然主动上前搀扶楚落晨，楚落晨猜想她必定是有什么私心的话要说，便也故意放慢了脚步。

待与其他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之后，张妈妈果然开口道：“二小姐，明月和彩云在食物中下毒之事，等下到了老夫人面前，妈妈我自然会替二小姐作证，只是，二小姐可曾细想过，仅凭这两个丫头怎么会有如此胆量去谋害府中小姐。”

“多谢张妈妈提醒，”楚落晨退后一步，对着张妈妈拜了下去，“今日之事还多亏了张妈妈，否则晨儿这条命，只怕是已经不保了。”

张妈妈是府中老人，又在楚老夫人身边服侍，地位原比这府里其他的奴仆要尊贵一些，可见到楚落晨对她行拜谢之礼，也是自觉惶恐，连忙亲自将人扶起来，低声道：“二小姐这是折煞妈妈我了，妈妈我不过是府中的奴仆，哪里经得起二小姐这大礼。”

楚落晨握住张妈妈的手，不禁又红了眼眶：“晨儿生母去的早，多亏了祖母和张妈妈这些年的照拂，所以张妈妈自然受得起我这一拜。”

张妈妈为了跟在楚老夫人身边侍奉，一直未曾婚配，以至于到了这把年纪，依旧是膝下无儿无女。

听到楚落晨这一番话，想着素日来对她的用心到也不算白白被辜负，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暖流。

不过还是悄声道：“今日之事，恐怕牵扯甚多，二小姐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楚落晨点点头：“妈妈放心，晨儿心里自有打算，必定不会辜负了张妈妈的一番好心。”

松竹阁里，楚老夫人刚刚午睡起来，正由鸣凤伺候着喝茶，听张妈妈将事情的大致经过禀报完会后，当即放下茶碗，厉声道：“去把刘氏给我叫过来！”

鸣凤答应着正准备亲自去叫人，结果刘氏却已经自己走进来了。

“母亲，儿媳已经听说了清风阁发生的事情，所以才特意赶过来向母亲请罪，”刘氏说着走到楚老夫人面前，目光看向此刻正站在一旁的楚落晨，连忙上前拉住手，自责道，“万幸晨儿无事，否则就当真是我治家不严的罪过了。”

楚落晨和张妈妈前脚带着人刚到楚老夫人这里，刘氏就已经得到消息后脚追了过来，可见这府中根基之深厚。

对待这种人，要么就是一击致命，要么就只能是处处提防，时时忍耐。

楚落晨今日到底没有伤到，何况下毒的是明月和彩云，即便是从她们口中真的问出什么来，刘氏到时自然也有手段开脱。

“母亲严重了，”楚落晨佯装拿手绢擦眼泪，顺势将被刘氏握着的手收回，开口道，“府中事情这样多，母亲一时照顾不到也是有的，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这两个丫头图谋不轨，又与母亲有何相干。”

刘氏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如果这楚落晨不知好歹，仗着抓到了明月和彩云的把柄就想把她给拖下水，那她也绝对不会放过楚落晨，一定会趁机要她好看。

可眼下这一看，楚落晨到还真是沉得住气，一时间反倒是不好发作了。

“我可怜的孩子，”刘氏擦眼抹泪，把楚落晨拉到楚老夫人跟前，心疼的道，“可怜我那姐姐去的早，把你托付给我，可谁想到竟然出了这样恶毒的丫头，差点还你丢了性命，我真是愧对如兰姐姐啊。”

楚老夫人听到如兰的名字，心中伤感更甚，当即喝道：“还不快把那两个黑了心的东西给我带上来。”八壹中文網

早已经等在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连忙将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明月和彩云带到楚老夫人面前。

两个人也是连忙跪在地上，哭着求楚老夫人原谅。

“混账东西，”楚老夫人龙头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沉着脸问道，“到底是谁给了你们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自己小家？”

“老夫人，都是我们意识糊涂，”明月哭着开口，“还请老夫人看在我们在府中多年的份上，饶我们一命。”

彩云也忙颤抖着声音开口：“求老夫人饶命啊！”

楚老夫人还未及开口，一旁的刘氏却是先一步走到二人面前，抬手就是一人一巴掌，打完之后斥责道：“你们两个糊涂东西，分明是自己做奴才不安分，觊觎谋害主子，现在居然还有脸求原谅。”

刘氏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当下回头对李妈妈道：“快将这两个眼睛里没有主子的混账东西带下去，在和管家说找个人牙子来把人卖了，免得留在府中脏了老太太的眼睛。”

这李妈妈既是楚落雪的乳母，又是刘氏身边的心腹，闻言自是不耽搁，当下就上前抓住了明月和彩云两个人的胳膊，把人往外面拖。

明月和彩云也不傻，知道此时若是出去了只怕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不仅不反抗，反而还十分的配合。

刘氏这一处置，楚落晨自是不好开口，反而是张妈妈，趁人不防低声在楚老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于是楚老夫人便开口道：“先留下这两个丫头，我还有话问。”

“不过是两个丫头，交给我们处置就是了，”李妈妈唯恐这两人被留下问话，会在生出什么事端，当即只是忙着把人往外推，嘴上还说着，“老夫人身体要紧，犯不着为这些小事操心。”

“混账东西，”张妈妈呵斥一声，快步上前，一巴掌落在李妈妈的脸上，“老太太面前，也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主子了？”

这李妈妈仗着是楚落雪的乳母，又深的刘氏的信任，在楚家也算是作威作福，甚至还有些倚老卖老。

然而她在怎么有身份，在楚老夫人跟前也不过就是一个下人，更是没有办法和张妈妈相提并论。

然而这李妈妈自己是想不到这些，心里想着这张妈妈不过也和她一样是个奴才罢了，凭什么就敢对她动手，当下也是委屈的什么似的，让刘氏给她做主。

“我自打到楚家，还没受过如此委屈，”李妈妈用手捂着红肿的半张脸，走到刘氏跟前告状，“今日挨了巴掌，以后怕是没脸面在府中待下去了。”

李妈妈看不清火候，犯糊涂，刘氏却是清醒的。

明知道楚老夫人此刻已经动了气，就算是有心想要偏袒这李妈妈也是不敢的，只能一边使眼色一边开口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老太太跟前竟然还敢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还不赶紧到老太太跟前认错去。”

刘氏唯恐这李妈妈有了些年纪，到这个时候还看不清形势，说话间也是在李妈妈胳膊上推了一把。

李妈妈会意，连忙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是上了年纪，一时有些糊涂了，并非是存心冒犯老太太，还请老太太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