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府里，我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二小姐了，”墨菊擦着眼泪，稍微稳定了心神，方才继续开口道，“我本就是不容易怀孕的身子，入府两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不曾想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不喜欢我也就罢了，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呀，二小姐，身为母亲我怎么能不恨。”

关于墨菊和那个孩子，楚落晨凭借着这身体主人原来的印象，到也把事情的经过拼凑出个大概来。

墨菊当年哭的死去活来，发誓要查出真相给孩子报仇，可奈何，她的手上一直都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楚落晨听完，也仿佛是有所感触一般，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些年也的确是委屈了姨娘。”

“二小姐，”墨菊再次开口，可是又突然欲言又止，反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腊月，腊月会意立刻抬脚走到门口去，反手将门关上，墨菊这才开口，“二小姐是个少有的明白人，我今日来的用意想必你心里也清楚，那姨娘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刘氏掌管内宅多年，这里面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二小姐虽然机敏又有老太太的支持，可是想要把刘氏彻底打压下去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二小姐如果不嫌弃，墨菊愿意成为二小姐的左右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担心楚落晨不相信，墨菊连忙跪在地上，以手指天的开口道：“二小姐要是信不过，我现在就对天发誓，刚才说的话若有半分虚假，我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姨娘快起来，”楚落晨连忙亲自把人扶起来，送到凳子上做好，随即开口道，“晨儿自然是信得过姨娘的，否则也不会那日就不会在祖母面前说那番话，今日更不会让姨娘进这清风阁的门了。”

“有二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墨菊说着又禁不住看向楚落晨，只觉得她眉眼清秀，嘴角还笑的样子，也是面灿桃花。

“姨娘既然如此信任于我，那我自然也不会让姨娘吃亏，”楚落晨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开口道，“我近日来翻阅医典，偶然间得到了这张专门治疗女人不孕的药方，姨娘只要每日按照方子上所写按时按量的服药，不出半年必有奇效。”

墨菊连忙双手拿起药方，低头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眼中不免有了差异之色。

她虽然不曾读过医书，更不懂得药理，可是这些年为了把身子调理好再度怀孕，各种药方也是用了不少，所用的药材也无非都是以调理女人气血虚亏为主的，可楚落晨这张房子上的用药，她此前却是从来不曾看到过的。

楚落晨仅仅只是从墨菊脸上表情的变化，便已经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于是挑了挑眉毛开口道：“既然是奇方，用药自然与寻常不同，晨儿也不过是看在姨娘求子心切，所以才特意查阅了诸多药典，总结了这个方子出来，姨娘若是觉得不放心，那不用便是了。”

话音刚落，楚落晨便给鸣凤使了个眼色，鸣凤便走到墨菊身边欲把药方收回，墨菊自然是不舍得，连忙收起药方赔笑道：“二小姐误会了，我不过是看方子上的药材都不曾见过，所以才仔细瞧瞧，并没有不相信二小姐。”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墨菊心里早已经想好了，左右她这身子也就这样了，不如干脆就赌上一把，死马当作活马医，能够再度受孕就是她的福气，如若不能，那就只能认命。

不过就算在孩子的事情上事与愿违，可在楚家内宅里，多了楚落晨这个同盟，她也不算吃亏。

何况，楚落晨在厨房用绣花针教训恶婆子，随后又亲自开方子给小玉治疗的事她也都全然知晓，所以这药方就算没有奇效也绝对不会要人命。

鸣凤重新回退到楚落晨身边，开口道：“我们二小姐可是不轻易给人开方治病的，墨菊夫人当真是与众不同呢。”

“多谢二小姐，”墨菊连忙起身，亲自给想楚落晨施了一礼，开口道，“今日得二小姐如此大的恩惠，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才好，二小姐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墨菊绝不推辞。”

在这件事情上，楚落晨先是用帮刘氏分担管家之权，敲开了墨菊心里的那道门，向她伸过去一个橄榄枝，紧接着又用一张药方，收复了墨菊的心，事情可以说是办的相当漂亮。

不过楚落晨也知道，人心难测的道理。

尤其是在楚家这般的深宅大院中，楚落雪和刘氏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她和墨菊也不过是因利而来，利尽而散，互相牵制和利用罢了。

“既然姨娘都这般说了，那晨儿眼下的确有件事情想要麻烦姨娘。”

听到楚落晨果然开口，墨菊的心里反倒是更加安定了，于是连忙笑着开口：“二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楚落晨于是便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给次墨菊，墨菊听完，微微愣了两秒，随即用难以置信的语气低声问道：“二小姐这话，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楚落晨又恢复了平素那有些清冷的模样，一双眸子波澜不惊，“如今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又岂会和你开玩笑。”

听楚落晨的语气，墨菊方才知道她刚才所言的确并非玩笑。

可心里却还是无论如何都闹不明白，楚落晨不过是一个待字闺中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姐，却为何会有这般连她都想不到的算计和筹谋。

“姨娘不必担心，”楚落晨看穿墨菊的心中的忧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一副好皮囊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听话，这样一来可以分散刘氏在你我身上的注意力，二来也可以给姨娘身边添两个帮手，再者姨娘是这府中的老人了，为人处世比我有经验，难不成还当真害怕会被这样的人夺了父亲的宠爱？”

这府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双手全然干净的，墨菊身为妾侍常年被刘氏欺压，又不得已失去了孩子，看似委屈，但实际上背地里做过的算计只是也不计其数。

楚落晨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墨菊再笨也知道这其中的得失，忙开口道：“二小姐放心，这事儿只管交给我。”

她本就是戏子出身，这些年纵然身为楚老爷的妾侍，可私底下却也没有断了和外面姐妹之间的联系，想要找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也是轻而易举。

“姨娘且慢慢找着，好生调教着，”楚落晨一手摇着一把八瓣海棠的宫样团扇，语气悠长的道，“年轻漂亮自然是好，但最重要的是要听话，并且只听姨娘的话。”

楚落晨这话看似说的无意，但实际上却是在可以的提醒墨菊，要她一定要重视此事，并且对挑选到府中的人严加约束，以防在被什么人轻易的拉拢了去，坏了原本的计划。

墨菊明白她话中所指，开口道：“二小姐的担心也正是我的担心，所以这事儿我一定会亲自去办的，必不会出现半点差错。”

楚落晨点头，沉默不语，脸上略微有了些疲倦之色。

墨菊连忙起身告辞，只是人还没有走出去，就被楚落晨开口叫住：“姨娘的东西忘了拿。”

楚落晨话音刚落，鸣凤早已经捧着那个装有翡翠首饰的檀木盒子，走到了墨菊跟前。

墨菊看着却不敢抬手去接，游移不定的看着楚落晨。

楚落晨曲着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八瓣海棠的扇面，笑着道：“姨娘的好意晨儿心领了，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晨儿着实不敢收，姨娘且带回去，日后怕是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言尽于此，墨菊也不要在勉强，只能让腊月接过檀香木盒子，又原封不动的抱了回去。

路上，腊月看着怀中的东西，疑惑的道：“放着夫人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这二小姐莫不是真的傻了？”

腊月虽干活利索，可却是典型的头脑不灵光，根本听不出来墨菊和楚落晨话语之中的那些弯弯绕绕，所以看着楚落晨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要，便以为这二小姐当真如府中下人们口中所传言的那样，从皇家寺院回来就疯魔了。

“她可不傻，”墨菊想起楚落晨那张堪称绝世的脸，以及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些话，不由的赞叹道，“这府中在没有人比她更聪明的了，哪怕是老太太呢！”

一年四季楚落晨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因为花红柳绿，一派生机，可同样她最不喜欢的也是夏天，因为她从小就怕热。

整整一个下午，楚落晨身上的汗就没有消过，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很是不舒服。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之后，楚落晨在鸣凤的服侍下洗了澡，又换了一件最薄的衣服，在后院芭蕉树下的躺椅上，一边吃着冰过的葡萄一边闪着扇子，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些。

楚老夫人让人送过来的葡萄芳香四溢，入口香甜，楚落晨正吃的高兴，忽然觉得头顶一阵微风拂过，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难得夫人如此好的雅兴，竟然独自一个人在这吃葡萄。”

凤景南说着也拿了一颗葡萄扔到嘴里，点头道：“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