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落晨却并不为凤景南的花言巧语所动,故意将身体往旁边挪,和他拉开距离,眼神冰冷的叹息道:“这话你恐怕是说错了,以你现在的情况,最多在有个三五年,不用任何人动手你自己就已经先残疾了,而我呢,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楚落晨眼神是冰冷的,可心里却是憋着笑的。
毕竟凤景南的病只有她能治的好,她就不信到时候凤景南不会乖乖的来求她。
迟迟没有听到凤景南的回答,楚落晨觉得奇怪,不由得转头朝他看过去,结果却意外的撞见了一双深邃又忧伤的双眸,让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可控制的陷入其中。
“你……怎么不说话?”
楚落晨心虚的开口,第一次发觉原来如凤景南这样的人,也会伤心难过,也会有如此落寞的神情。
片刻之后,凤景南抬眸,直视着楚落晨,低声问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楚落晨那不过就是情急之下的玩笑,不作数的,可不知为什么被凤景南这么一问,反倒心虚起来,好像心里的秘密被窥探到一般,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可是待到她反应过来,想要解释的时候,却看到凤景南有些疲惫的将头靠在马车上,眼神不知看着什么地方。
“那日在悬崖下与你初见,我便觉你与这世间的其他女子有所不同,你的确生的漂亮,可那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真正吸引我的,是你的心,”凤景南终于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楚落晨的身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又略带着哀伤的语气继续说道,“你清楚的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会为了达到目的去努力去拼搏,你聪明智慧,甚至工于心计,可我知道你的这些从来不是用在算计人上,可是……到头来,你却也和那些人一样,都是想要看着我早点死罢了!”
那些人?
楚落晨心里一惊,凤景南口中的那些人究竟是指谁呢?
他如今的身体状况,难不成也是被那些人算计的后果吗?
凤景南突然的坦白和伤感,让楚落晨心里酸酸的,想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也不知道要从何开口,挣扎了半天,最终只淡淡的开口道:“我自认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但也绝对不坏,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对待你这身子,可不要让我背上一个医术不精的罪名!”
“我就知道,夫人心软,舍不得我!”
凤景南坏笑着,又抓住了楚落晨的胳膊,稍微一用力就把她圈在了自己怀里,看着她清澈的双眸,深情款款的开口道,“就算是为了夫人,我也一定要活的长长久久的,因为我不忍心留你一个人。”
上一秒还是满眼伤心的凤景南,瞬间就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样,性情转换之快让楚落晨都来不及思考,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原本还有的样子。
楚落晨被他圈在怀中,被迫与他四目相对,已经是浑身不自在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行事的平稳的马车不知为何突然颠簸起来,这一颠簸不要紧,两个人的双唇意外的贴到了一起。
“唔……”双唇分开的一瞬间,楚落晨轻呼出声,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眨也不眨的看着凤景南,整个人好像石化了一般,呆傻的样子竟然让凤景南觉得有些可爱。
于是赶在楚落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再次迅速的低下头。
活到这么大,楚落晨还是第一次被男人亲吻,嘴唇再次被触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凤景南身上那种强大的男性气场所包裹,大脑短暂的出现了空白,身体就好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几乎要飞起来。
“二小姐,”负责驾车的车夫朝车内喊道,“刚才路面不平,颠簸了一下,您没受惊吧!”
车内,楚落晨正被凤景南堵着嘴,回答不出。
车夫内心不安,唯恐自己因此受到责骂,忙又追问一句:“二小姐,您还好吧?”
“还……好”终于有了回应,虽然听上去有些气喘吁吁的,不过车夫倒也放心了,为了避免刚才的意外,更是打起了一百倍的精神驾车。
马车内,凤景南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看着手背上的几滴鲜红,嘲弄道:“我之前只知道楚家二小姐金针功夫了得,现在却发现你这嘴上功夫似乎更厉害呀!”
刚才那种情况,楚落晨如果一直不回答,那车夫必然会想要掀开车帘查看情况,届时,凤景南这个人就瞒不住了。
情急之下,楚落晨只能把心一横,上下齿用力,咬住了凤景南的嘴唇。
下口实在是重了些,可楚落晨觉得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在这方面她也是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没有经验。
“你放尊重些,”楚落晨被凤景南调戏的有些恼火,起身坐到另外一侧,冷冷的道,“我现如今已经把生母留下的产业都要了回来,虽然账目也业务还在清点,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步入正轨的,你找个方便的时间,到楚家一趟,我把之前你暂时留在我那的东西还给你。”
楚落晨值得,自然就是凤景南当初作为聘礼留下的数额巨大的银票以及价值不菲的扇坠子。
凤景南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嘴角噙着笑,低声道:“别说东西了,我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是夫人的了,不是吗?”
他说着还故意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上,刚刚被楚落晨咬破的地方,仿佛是在提醒楚落晨,千万不要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幕。
拥有现代思想的楚落晨,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吻,就担心名节被毁想着要以身相许什么的,看是当她无意间看到凤景南的动作以及表情的时候,心跳不自觉的就快了半拍,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仿佛做错事的是她一样。
“夫人?
楚二小姐?
……”凤景南一声借着一声的叫着,反正他总是有办法让楚落晨缴械投降。
“凤景南,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落晨终究还是开口了,并且满眼的气势汹汹。
“我想做什么,”凤景南故意用手托着下巴,做冥想状,半天才看着楚落晨的眼睛,认真的回道,“自然是想要多些时间和你相处咯。”
果然还是回答的这么不正经!
忍不可忍,就无需再忍,楚落晨觉得她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在不发作,就一定会被逼疯。
于是,手指毫不迟疑的捏住了两根极细的绣花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凤景南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就刺了过去。
并非要取他的性命,更不会伤及要害,楚落晨只是想给这人点教训,让他在不能随心所欲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然而楚落晨的动作在快,在利落又哪里比的上凤景南,他可是自小习武,加之又是江湖阅历颇丰,楚落晨那点小动作从一开始就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不过却不着急揭穿,偏偏要看着楚落晨动手罢了。
“这绣花针大小固然刚好,可硬度不够,若是遇到了兵器很容易就断了,”凤景南左手两根细长的手指,准确的夹住被楚落晨当做武器使用的绣花针,另外一只手则是拖住了楚落晨的腰,近距离的看着她有些恼火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语气极其认真的继续说道,“我回去就让人按照这绣花针的大小制作一些金针出来,这样不管是硬度还是锋利度都是没问题的,以后你用起来也就更加方便,你说这样好不好?”
都已经这样了,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询问她的意见吗?
楚落晨活了两个时代,也终于是体会到什么叫七窍生烟了。
最可恶的是,凤景南竟然还是用那种无比认真的语气说的。
楚落晨恼的双眼冒火,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在悬崖下为什么不干脆一点让那些黑衣人杀她灭口,那样说不定她的灵魂就不用留在这身体里,也更不用受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的气了。
她不知道她生气的时候有一个毛病,出了腮帮子鼓起之外,双眼之中还会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看上去就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凤景南看着看着,就有些情不自禁,然而在这个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
车夫那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小姐,咱们已经到了,您可以下车了。”
原来这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停在了楚家大门口,也早有小厮上来拉住了马缰绳,把小板凳也放好了,就等着车里的人下去呢。
“快点放开我。”
楚落晨低着头,说出这两字。
凤景南却还沉迷于她突然的可爱,一时间有些失神,直到楚落晨用手去推他,他才松了手,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面容。
他的好去就好像是一阵风,除了楚落晨,没人察觉到他是真的存在过。
“我怎么又睡着了呀,”鸣凤揉着眼睛抱怨道,“好在一路平安的回来了,否则……”“哪有什么否则,”楚落晨连忙打住她那些自责的话,笑着道,“咱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你呀就是最近太累了,所以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是吗?”
鸣凤一边扶着楚落晨的胳膊往院子里走,一边心里暗自嘀咕,她并不觉得最近有什么太累的地方,反而还觉得比以前在楚老夫人的松竹阁的时候,事情少了许多,竟然还会在马车上睡着,实在太不应该了。
楚落晨却也不理会,只是双脚跨国门槛之后,还是后头向后望了一望,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位置,只是凭着心里的感觉罢了。
而立身在屋顶上的凤景南,却也是在看到她回头的动作是,弯了下嘴角,在那个背影彻底在视线里消失之后,闪身离去。
楚落晨吩咐过,说每天到了午后的这个时候都要将清风阁各个屋子的门户大开,让屋内的空气流通,下人们也一直都是照着她说的做,可今日却明显与往常不同,清风阁里不只是门户紧闭,还连人影都看不见,以至于她们都已经走到院子里了也不曾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