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住做什么？”

刘氏见到这些人迟疑着不上前去拿人，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楚家也就没有必要在白养着你们了。”

言下之意，若是这些人干不听她的吩咐就只有被楚家赶出去的下场。

恶婆子一家老小都在楚家做事，说白了是都要靠着刘氏赏一口饭吃，之前的两家是没有办好已经让失了刘氏的欢心，若是在被赶出去，那他们一家子恐怕就要没有活路了。

索性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而此时，小玉和小竹也早已经反应过来，根本不需要楚落晨吩咐，就已经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鸣凤更是第一时间参与到其中。

她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却都不是好对付的，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反倒没有落下风。

“楚落晨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

还不快让她们住手！”

刘氏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丫鬟和婆子们，一时间也有些不淡定了。

身为当家祖母，的确有权力管教和约束下人，可眼下这种情况，若是传到楚老太太的耳朵里，那便是她这个当家祖母的失职了。

“母亲，您刚才不是说管教小人是当家主母的权利吗？

晨儿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小姐，自认没有这个能力。”

楚落晨嘴上这样说，可手里仍旧捏着绣花针，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她曾亲口说过的，绝对不会在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委屈。

“母亲，事情已然这样了，你还和她费什么话。”

楚落雪如今一心想要拿到嫁衣，才不会瞻前顾后的考虑那么多，说话间已经迫不及待的自己动手去拿饭桌上的檀木盒子。

楚落晨又岂会让她轻易得手，手指微微一动，一根亮闪闪的绣花针瞬间飞出，而楚落雪对这一切却丝毫没有察觉，正满心欢喜的以为马上就可以拿到嫁衣了，结果脚下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雪儿！”

刘氏惊呼着，连忙冲过去扶住了楚落雪的胳膊。

结果就在同一时间，楚落晨手里的另外一根绣花针也飞了出去，不过这一次的对象却不是楚落雪，而是人群之中正张牙舞爪的恶婆子。

毫无征兆的，恶婆子就发了疯。

双手抱着头乱冲乱撞的，嘴里还说着一些乱七八糟让人听着莫名其妙的话。

“饶了我吧，这事儿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众目睽睽之下，恶婆子双手抱头，一下接着一下的用力往门框上撞。

刚才还乱成一团的人，都纷纷停住手，惊恐的盯着发疯的恶婆子。

唯独在大厨房就已经见过这相似一幕的鸣凤，冷笑着大声说道：“这做了坏事啊迟早都是要遭到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所以你们这些人啊，识相点的还是不要在继续作恶了，否则迟早也落得跟这恶婆子一个下场。”

此语一出，那些刘氏带来的人各个胆战心惊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楚落晨赞许的眼神看向鸣凤，心里感叹这个丫头自己果然没白疼。

而那恶婆子却是疯的更加严重了，双手抱着头在屋子里疯疯癫癫的跑来跑去，推翻了饭桌不说，还张牙舞爪的朝楚落雪冲了过去，口口声声喊着要替天行道，扫除孽障。

“母亲，母亲救我！”

楚落雪早已经被吓傻了，只顾着喊刘氏救命。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帮忙啊！”

刘氏自己护在楚落雪身前，于此同时大叫着让那些还在发愣的丫头和婆子们帮忙，结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动。

倒是珍珠和青梅两个人赶着上前去拉恶婆子的胳膊，结果却被那恶婆子挣扎着将她们推翻在地上。

“青天白日的，这又是在闹什么！”

忽然一声低沉的呵斥，众人的目光同时向门外望去。

只见楚明轩正带着墨菊还有几个小厮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他怎么回来了！

刘氏心里已经，连忙拉着楚落雪要往门口去，结果那恶婆子却死死抓住楚落雪的胳膊不放。

“哎呦，这屋子怎么乱成这样，”墨菊扶着楚明轩的胳膊进屋之后，先是看了一眼楚落晨，而后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还不快去把那个疯婆子捆了，这万一要是伤了咱们大小姐肚子里的宝贝可怎么使得！”

小厮们闻言连忙上前，很快便用身子把恶婆子捆绑结识了，压到楚明轩的面前。

而楚明轩此刻却是无心打理这个婆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楚落雪的肚子，冷冷的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氏派人给他送家书，只说是楚落雪和黄子竞情投意合，并且已经得到了楚老太太的同意，将在半个月之后举行婚礼，问询他是否能赶回家，至于其中原委更是只字未提。

楚明轩虽然心里一向还算信任刘氏，可仍旧觉得事出蹊跷，所以才会临时改变了原定的路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老爷，您……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有提前派人通报一声。”

刘氏说话间偷偷的扯了一下楚落雪的衣袖。

楚落雪委屈的开口道：“父亲，还好您回来的及时，否则女儿今天就要丧命在这里了呢。”

楚明轩又看了一眼楚落雪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腔怒气却又无奈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于是将目光转向了自他进屋之后，便一脸平静的，一句话也没说的楚落晨。

楚落晨没有说话仅仅是因为她也在打量着楚明轩，这个她应该唤做父亲的男人。

楚明轩虽然已经人过中年，并且常年在外经商，可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岁月留下的沧桑感，就连头上也没有半根白发，负手而立的时候脊背挺的直直的，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傲气。

人过中年尚且如此，想来年轻的时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落晨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如兰夫人当年为何会非他不嫁，并且还心甘情愿的替他掌管家业许多年。

一个女人遇上了心仪的男子，大抵都愿意为了这个男子放下属于她自己的一切，并且是绝对心甘情愿的。

“晨儿，还不赶紧给老爷问安，”墨菊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然后又满脸笑容的看着楚明轩，柔声道，“二小姐想来也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老爷了，一时间高兴的糊涂了。”

楚落晨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弯腰拜了下去，恭敬的道了一声：“父亲！”

“嗯！”

楚明轩这就算是答应了，而后再次将视线落在刘氏的身上，有些不快的问道，“到底为了什么，闹的如此沸反盈天的，也不怕母亲知道了要动怒。”

楚明轩回府原本是打算先到松竹阁去拜见楚老夫人的，结果才刚走到花园，就看到墨菊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朝这边走，询问之后方才得知原来是下人们传话，说恶婆子不知道为什么在清风阁里发了疯，要杀人呢。

楚家何等宅院，怎能容的了一个奴才如此，楚明轩当下动怒，亲自带着人赶到了清风阁。

结果在院子里就听到了一阵大喊大叫的，其中不乏刘氏和楚落雪的声音，以往他出门在外，府中的事情全都交给刘氏去打理，刘氏的德行和才能虽然不能和如兰相较，却也总能把府中上下打理的明明白白的。

可近半年多来，他已经从府中下人的嘴里，以及和墨菊私自往来的书信中，听到了许多关于刘氏治家不严的话，心中已经对她的好形象有了动摇。

刚才在院子里听到的那些话，在看到楚落雪那藏无可藏的肚子，当下也是对刘氏大失所望，以至于态度上不免冷淡了些。

刘氏自然觉察到楚明轩的冷漠，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不过嘴上却仍旧极力的讨好着，柔声说道：“老爷这一路上想必也辛苦了，不如先回房去沐浴更衣，左右这人也捆起来了，等老爷休息好了在细细查问也不迟。”

“不必了，”楚明轩冷声说道，“既然这事是发生在清风阁，那么便由晨儿来说明原委吧。”

“晨儿她还是个孩子，自己也被吓坏了，哪里说的清楚这里面的事情，还是让我来说吧。”

刘氏唯恐楚落晨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开口阻止。

然而楚落晨却是从容不迫的张口道：“多谢母亲关心，晨儿虽然年轻，却也不至于被一个疯婆子吓到，倒是长姐，这会儿脸色还惨白的，母亲还是多关心一下长姐吧。”

墨菊也忙在一边开口道：“二小姐说不错，夫人可要照顾好大小姐的身子才是啊，这婚期眼看就要到了呢。”

有楚明轩在场，刘氏不敢明着把墨菊怎么样，毕竟墨菊现在是楚家最得宠的一位姨娘，所以只能讪讪的冷笑道：“雪儿的事情我自会看着办，不牢你这个做姨娘的费心。”

若是往常，墨菊势必要回个一两句才肯罢休，可眼下却还是抿嘴不语，委曲求全的样子极其招人怜爱。

楚落晨看在眼里，心道这墨菊姨娘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关键时刻懂得示弱。

殊不知在男人面前，女人的柔弱往往是对他们最致命的吸引。

“父亲，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楚落晨不紧不慢，开口说道，“母亲带着长姐到我房中，向我讨要我之前缝制好的喜服，女儿因想着这喜服的布料是生母当年留下的，说是送给女儿出嫁穿的，所以不同意让出喜服，母亲便责怪女儿不明事理，不敬长姐，让恶婆婆她们动手来抢，结果慌乱之中，这恶婆子不知为何就发了疯，还差点撞到了长姐的肚子，幸亏父亲和墨菊姨娘及时赶到。”

楚明轩听完，气的脸都青了，拍着桌子到：“胡闹，真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