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说这话的时候,赵妈妈刚好就在屋子里,楚落晨便开口道:“人虽在我这里,但我却替她做不得主,还是需要问问她本人的意思。”
楚落晨说完将视线落在了赵妈妈身上,赵妈妈心领神会,也不等楚落晨多言,主动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开口道:“多谢夫人的美意,只是这些东西我却不能领受,公主殿下送我到这里来是专门伺候二小姐的,我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也自有二小姐替我筹谋,实在不敢劳烦夫人费心,至于到牡丹阁之事,恕我难以从命,公主殿下曾有交代,要我一刻不离二小姐身边,夫人若一定要我去,那就请夫人先派人去回禀了公主殿下,如果公主殿下点头,那我必定前往。”
皇宫里伺候过的人,说出口的话自然也是谨慎的滴水不漏,既周全了楚落晨的面子和地位,又让刘氏那边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此前刘氏被楚落晨气的昏厥,珍珠便是压了一肚子的活,此番又听了赵妈妈这样一番话,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当即便恼了,瞪着眼睛说道:“这清风阁里的人果真都这般的没有规矩,越发连夫人这个当家祖母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
这可是在清风阁,小玉和鸣凤两个又岂会让珍珠如此嚣张,当即也开口道:“珍珠姑娘说话还请注意分寸,咱们都是下人,你说的话我们也可以当做耳旁风不同你计较,可如今小姐还在这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珍珠也不甘示弱,抢白道:“小姐在又如何,管教不好自己院子里的奴才那就是主子的错处,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就有资格管教……”珍珠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人只听到“啪”的一声响,赵妈妈的巴掌已经落在了珍珠的脸上,用力之大让珍珠的半张脸顿时就红肿起来。
小玉和鸣凤加上小竹在内,都看的目瞪口呆,她们充其量不过是在口头上说道说道,这赵妈妈确一上来直接动手,当真惊人。
“你……你怎么敢打我?”
珍珠用手捂着脸,眼泪珠子霹雳啪来的往下掉。
“我为何不敢?”
赵妈妈毫无惧色,冷着脸反问,“你身为下人却当着小姐的面,说小姐管教不好院子里的人,不懂规矩,这分明就是对小姐的大不敬,我作为小姐身边的人就有权替她管教,再者,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人不懂规矩,那我倒是要问问姑娘,你刚才对小姐说的话又是什么规矩,还是说是有人指使你这样说的?”
珍珠是刘氏院子里的人,更是她的心腹大丫鬟,这事楚家大院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如果珍珠是有人指使的话,那个人也只可能是刘氏。
“这位妈妈休要胡说,我不过……不过是一番好意,”珍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唯恐她自己一时间言行有失,在连累了刘氏,遂着急开口辩解道,“我们夫人一直把二小姐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为了二小姐好,我身为夫人的丫头自然也是如此。”
赵妈妈闻言,淡淡一笑,开口道:“姑娘知道就好,夫人虽然是当家主母,可二小姐也是老爷的亲生,如今更是我们公主殿下最疼爱的义女,若认真论起身份来,那小姐如今才是天之骄女。”
若是换做这院子里的其他下人,珍珠或许还能不管不顾的回个嘴,再如何也不会受这等委屈,可奈何现在说这话的是公主府里送来的人。
刘氏安排她过来的时候,曾亲口嘱咐过,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试探一下这公主府送进来的人究竟有几斤几两,千万不要正面起冲突,因此即便是听了这些羞辱的话,珍珠也只能忍着,不敢发作。
“妈妈说的是,”珍珠心里憋着气,一刻也不愿意多留,将东西放下后看着楚落晨开口道,“二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女婢就先回去了,只怕夫人那边还有事情要交代。”
楚落晨点点头,开口道:“那就麻烦珍珠姑娘回去转告母亲,要她一定好好调养身体,这府中诸多事宜还需要母亲费心操持呢。”
“有二小姐的关心,夫人自然好的快些。”
珍珠说完,转身快步离开,这个清风阁于她而言,当真就是个不祥之地。
之前有一个楚落晨,就已经够她们对付的,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难缠的赵妈妈,当真是雪上加霜。
珍珠心里想着,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着急要回去把详情告诉给刘氏,也让她提前有个防备。
珍珠走后,楚落晨看着赵妈妈,笑着道:“刚才的事情多亏了妈妈帮忙,晨儿在此谢过了。”
她说着就要弯腰行礼,赵妈妈又哪里会接受,赶着上前两步扶住了楚落晨的胳膊,受宠若惊的道:“小姐莫要如此,这些都是妈妈我应该做的,我虽刚到这府里,可对这府中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也是有所听闻的,小姐生母去的早,因此才受了不少的委屈,以后有妈妈我在,必定替公主殿下护的小姐周全,不许这些眼高手低的人在找小姐的麻烦。”
难得这赵妈妈是个行事如此妥帖之人,不仅见识明白说话也是极有分寸的。
这院子里以后有了赵妈妈这种老成持重的人,她也就可以安心许多。
如今的清风阁又岂会稀罕刘氏假惺惺送过来的东西,不过是都赏给院子里洒扫的下人罢了,而赵妈妈的吃穿用度,也自然比小玉她们还要高出一截。
珍珠一路回到牡丹阁,心里是越想越气,她以往跟着刘氏在这院子里是何等的风光,别说是一个妈妈,就是管家在她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
在看看眼下,楚落雪出嫁之后刘氏也接二连三的遭到楚明轩的次责,如今府里的大事小情也都由墨菊打理,连带着她们牡丹阁里下人也都遭了殃,处处受人排挤。
这口气当真是不吐不快,因此珍珠在见到刘氏之后,也没有丝毫的隐瞒把她自己在清风阁的遭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刘氏当下也是气的够呛。
这人要是倒霉起来当真是喝口水都塞牙,那孙氏落水之事,完全就是柳姨娘气不过自作主张,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可任她辩驳了半天楚明轩就是不相信,最后还把她叱责了一通,说她这个当家祖母越发是有名无实了,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争风吃醋,闹得府中不得安宁。
她自己也委屈的什么似的,偏偏又无处可说,现在越发的脸公主府送来的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叫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身体未愈,加上怒气攻心,当晚刘氏几乎又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彻夜未眠,早饭也只吃了几口,整个人都很没精神。
如今楚落雪已经出嫁,她身边唯一能用的可靠之人眼下就只有楚逸德,刘氏左思右想一阵之后,还是让人去把楚逸的叫来。
“夫人,少爷他……”负责去叫人的小厮站在刘氏面前,说话磕磕巴巴,“少爷他昨晚并不在府内。”
“不再府内?”
刘氏刚咽下去的人参茶差点呛出来,瞪着眼睛问道,“你把话说清楚,少爷到底做什么去了?”
你小厮也知道刘氏素日的处事风格,不想担责任,只得老老实实开口。
那楚逸德身为楚明轩的长子,虽然没能继承楚明轩的容貌和经商的天赋,却偏偏遗传了他风流的本性,才回来没两天就按捺不住,跟着那一群狐朋狗友的到翠红楼寻欢作乐去了。
翠红楼的姑娘在凤阳城堪称一绝,又经常有各种名目花哨的表演活动,让城中无数的公子哥沉迷,心甘情愿的为了她们一掷千金,这楚逸德也不例外,玩的高兴越发是连家也不回了。
“这个不求上进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只知道出去胡闹,”刘氏嘴上生气,可心里却还是偏疼这儿子的,唯恐楚明轩知道这事在家训楚逸德,于是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把少爷给我带回来,切忌千万不要让老爷知道,否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小厮也是心惊胆战的,连忙出去寻人,可即便这样,楚逸德回府的时候也已经将近晌午,万幸的是楚明轩一早就去外院书房会客,对这事一点不知。
“母亲,你这么着急的叫我回来,是不是妹妹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
楚逸德懒散的在刘氏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衣衫皱巴巴的,随手操起一块高点就往嘴里送,便吃便道,“要是那黄子竞再敢对妹妹不好,看我不带着人去卸他的一条腿,看他以后还……”“你给我闭嘴,”刘氏恼怒的瞪着楚逸德,怒其不争的开口叱责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整日的不说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整天就知道到那种烟花之地去鬼混,你父亲平素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点,如今他还在府里你便这样无法无天的,若是风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看他不把你的腿打断!”
楚逸德这回凤阳城数日,一直被关在府里也着实憋得慌,这一时间出去了便把什么都忘了只图那一时的快活,现在被刘氏这已提醒,当下心里也是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