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态度小玉倒是也习惯了，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自己又转身回房间里忙着替楚落晨挑选衣服和首饰去了。

“小姐是不是觉得夫人这次是别有用心？”

赵妈妈走到楚落晨身边，低声问着。

楚落晨这时方才抬起头，认真的道：“事出无常必有妖孽，想来刘氏也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赵妈妈点头，开口道：“我方才听闻，老爷已经与昨日免了墨菊姨娘每日到祠堂思过的处罚，还嘱咐她明日帮着夫人照料。”

楚落晨其实也猜到了，楚明轩迟早都是要让墨菊从新帮衬着管家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如今赶上乞巧节，府中的少爷小姐们又都要到城外的寺庙去上香祈福，刘氏一个人总有照顾不周之处，在这个时候让墨菊姨娘出来帮忙自然是名正言顺。

不仅可以安抚墨菊，同时也是在警告刘氏，不要太过放肆。

楚明轩这互相牵制的计策，果然使的很高明。

“如此也好，”楚落晨将手里的鱼食全部丢到水缸里，看着那几条金鱼争抢，继而开口道，“有墨菊姨娘在，对我们而言到也不是坏事，一来刘氏做事心里会多少有个忌惮，二来咱们也算是多了一个帮衬。”

虽然之前柴房失火之事，墨菊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可楚落晨却是不以为意，她拉拢墨菊的原因本也不在此的。

赵妈妈闻言，皱了皱眉，低声道：“夫人明知道小姐得长公主的殿下宠爱，却还是几次三番的想要设计陷害，当真是没把公主府放在眼里，这次她若是胆敢在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情来，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到楚府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可从几个丫鬟以及其他人的口中，赵妈妈对这些年刘氏的所作所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想到楚落晨以前受到的委屈和折磨，心中就有一股火，所以才会对刘氏看不顺眼。

她如今虽在这府里当差，可说起来还是公主府的人，这府上别说是刘氏，即便是楚明轩和楚老夫人也没有权利指责或者训诫她，反倒是她，总有办法让刘氏诚惶诚恐。

楚落晨明白赵妈妈的意思，微微一笑，开口道：“那就劳烦赵妈妈了！”

转天，正值七月七，早饭过后刘氏便张罗着大家出门的事情，很快马车就都停在了楚家大门口，壮观程度引得路上的百姓频频回望，议论纷纷。

楚明轩以往都是不参加这种活动，难得今天兴致好，因此也欣然前往，楚老夫人更是难得到外面逛一逛，刘氏越发的不敢怠慢，一应物品都准备的很齐全不说，就连车轿也全部都是崭新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楚家是凤阳城第一首富一样。

楚家大门口，各路人马都以聚齐，楚落晨到的有些迟了，楚明轩便直接冷了脸，苛责的语气说道：“全府人都已经到了，唯独你姗姗来迟，越发的不懂规矩！”

楚明轩这般冷淡的态度，楚落晨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即便是面对他的冷脸，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反倒是楚明轩，一拳伸出去打在了棉花上，讪讪的，一转身先上了马，楚家的其他男人包括楚逸德在内，也都紧跟着骑上马，只等着女人们上车。

按照规矩，楚落晨应该和楚青青还有楚盛夏共乘一辆马车的，然而楚青青却是假装没看见楚落晨一般，上车之后便直接放下了车帘，俨然一副要将楚落晨拒之车外的态度。

楚落晨正觉得好笑，却见另外一辆马车上，墨菊朝她招手。

墨菊原本应该和其他姨娘一起的，可此时却一个人坐在马车上，显然是刻意给楚落晨留着位置，楚落晨也不犹豫，抬脚走了过去。

很快，一声马鞭子想，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车轮声，马蹄声，一时间热闹非常。

“姨娘刻意安排与我同乘，可是有话要说？”

马车内，楚落晨开口。

墨菊低眉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二小姐，我一直都好奇，为何柴房会再次失火，并且将柳氏活活的烧死了，这几日在祠堂思过，我也仔细的想过了，柴房失火烧死柳氏方能让老爷和其他人相信，上一次的柴房失火并非意外，而是认为。”

墨菊说完，抬眸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楚落晨，眼睛眨也不眨的，生怕错过了什么微笑的细节。

楚落晨放下手里的八瓣海棠团扇，挑了挑眉毛，开口道：“听姨娘这语气，似乎是怀疑这件事是我在暗中动的手脚。”

墨菊之前说了那么一大堆，其实想要表达意思也无非就是这句话，可如今被楚落晨如此直白的问出来了，她反倒觉得有些心虚，因此将视线转从楚落晨的脸上移开，脸上的表情也多少有些不自然。

她如今虽然和楚落晨在同一条船上，可她总觉得楚落晨是个让她看不明白的人，因此心里也难免总有些忐忑。

“难怪姨娘会这样想，毕竟刘氏若是遭到怀疑那直接的受益者就是我，这点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想的明白，”楚落晨逐渐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眼眸之中多了一层清冷，注视着面前的墨菊，“不过刘氏如果遭了灾，那最大的受益者并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墨菊追问。

“正是姨娘你啊！”

楚落晨不动声色的回答。

待墨菊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之后，心里一惊手心当即冒出了冷汗，连忙开口道：“我虽然痛恨刘氏，一心想要替我那死去的孩子报仇，可我断不会让旁人平白无故的搭了性命，否则我也不会一直隐忍了这么些年，我平素如何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看在眼里又能如何？”

楚落晨反问，随后看着墨菊那逐渐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刘氏倒了，楚家便是你管家了，如此大的诱惑，任凭谁看了都会眼红，都会嫉妒。”

楚落晨这一番话才算是彻底的点醒了墨菊，她这些天一直闹不明白，为什么楚明轩明明知道这事她没有错，却还是要罚她到祠堂去思过，为什么大家看到她的时候都会议论纷纷，原来，他们都以为柴房失火的事情是她找人做的。

“二小姐，你要相信我，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墨菊着急的解释着，十根手指已经纠缠在一起，“我若当真如此狠心，早就你拿着刀冲到牡丹阁去亲手把刘氏了解了，也不会忍气吞声的等到今日。”

楚落晨见她那样子，心中也不禁有所动容，脸色也稍微缓和了几分，沉声道：“姨娘不必如此，我刚也不过就是让姨娘看明白而已，这事不管是谁做的，都还算是手段高明的，一把大火，不仅让父亲对你起了疑心，更是差点让你我之间生出嫌隙来，当真是心思细腻！”

墨菊听了这话，方知楚落晨并非是认真和她计较，这才逐渐放下心来，唏嘘的道：“若不是今日出行，老爷只怕还未必会免了我每日的祠堂思过，想来他这一次对我也是动了真气的。”

楚明轩的态度固然让墨菊心寒，可相比楚明轩的态度她现在最在意的还是如何将管家之权在从刘氏的手里夺回来，虽然此次出行，楚明轩明确的表示要她在刘氏身边帮衬，可对协同管家之事却只字未提，这倒是让墨菊不免有些担心。

那孙氏和华氏如今虽然讨楚明轩的欢心，可她们二人到底还是新人，在楚家内院尚且没有站住脚，对墨菊而言也就没有多大的助益。

“姨娘也不需太担心了，”楚落晨将后背贴在靠垫上，开口道，“父亲之所以选择在今日免了你每日的祠堂思过，想必也是要给刘氏一个警告，柳姨娘的死虽然让父亲伤心，可那都是暂时的，他对你的处罚也不过是要堵住众人的嘴罢了。”

楚落晨看事一向很明白，并且见解也相当的独到，她都这样说了墨菊自然是相信的，而且在楚明轩面前使手段讨好个一二，她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转念之间，她倒是又想起另外一间事情来，遂看着楚落晨低声道：“柴房失火必有幕后真凶，倘或咱们两个都为此受到牵连，那唯一的受益人就是夫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难不成当真是她？”

楚家内院表面看上去一团祥和，可实际上却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即便是楚落晨一时间也很难看透。

“没有真凭实据的，现在也不好轻易下结论，还是慢慢留意着吧，”楚落晨不想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何况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勾了勾嘴角，抬眸看着对面的墨菊，低声道，“与其着急去找这个幕后指使，倒不如多在父亲身上花点心思，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这一点，墨菊到当真是和楚落晨想到一出去了，因此低眸浅笑道：“二小姐放心，老爷那边我自有办法！

不过，夫人几次三番都在你手上吃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眼下那个混不吝的大少爷又回来了，保不齐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你进来还是小心些才好。”

楚落晨点头，回了墨菊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她们之间并没有多少真情，之所以会互相提醒，不过是因为都在同一条船上，给对方卖个好罢了。